“我問你,天成,世上可曾有過真正的公平?”
宛如談興大發一般,吹笛人侃侃而論:“身長者如何和矮小者彼此較量?健壯者如何同病弱者公平對決?智慧者和愚昧者又如何同臺競技?即便是同樣的戰馬,難道便沒有先後強弱之分麼?
在我看來,最不需要的,就是所謂的‘公平’了。
恰恰相反——”
他說,“棋局成立的前提,應該是‘同樣的不公平’才對!”
將雙方拋入同樣的逆境。
將兩邊推進一般的泥沼。
將勢如水火的雙方投入到同樣的地獄中去……
面對同等的不利,砍去強者的手臂,為弱者補足義肢,削去智者的聰慧,然後賦予愚者瘋狂。
強迫雙方站立在同樣的高度和低谷之中。
就像是棋盤上一樣。
就像是這一場戰爭一樣——
消去現境城牆的優勢,又以有限的戰場限制了深淵的數量。
破壞了牧場主的計劃,同時,又贈與了現境新的噩耗。
現在,雙方要面臨同樣的一場戰爭了。
殘酷的、猙獰的、沒有任何退路和迴旋餘地的廝殺。
只是想想,就讓人,心潮澎湃!
“戰爭對你們是手段。”
吹笛人微笑著,告訴他:“對於我而言,是目的之一。”
為了施展手段而達成的目的,為了尋求樂趣而創造的成果。
為了欣賞新的表演而搭建的舞臺。
“我想要看到火花。”
籌謀已久的觀眾坐在自己搭建的特等席上,眼瞳中洋溢著期盼和喜悅:“不論是靈魂變化時候的絢爛色彩,昇華或是凝固時的耀眼光芒,毀滅和隕落時的節慶煙火。”
“我喜歡你們的計劃,天成。”
毀滅要素衷心的誇讚道:“宏偉的、長遠的、詭異的、恐怖的……龐大和渺小都沒有關係。”
“我更喜歡計劃崩潰時的樣子。
壯志宏圖中道崩殂,萬丈高樓坍塌為廢墟,惡毒機心暴露在陽光下,純粹的理想被黑暗漸漸玷汙……”
當棋盤之上,滿目狼藉的廢墟中,最後的棋子將利刃刺入對方的胸膛,相擁而亡時候。
祂眯起眼睛,滿足的輕嘆:
“——所以,我才如此的鐘愛戰爭啊。”
戰爭,會碾碎一切計劃。
戰爭本身,就是關於毀滅的最好計劃。
很快,當風暴迎來終結,在史無前例的龐大的棋盤上,無窮無盡的棋子將再度彼此迎來廝殺。
亡國、雷霆之海、牧場主、就連自己,所謂的‘吹笛人’,也要變成其中的棋子。
無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沒有計劃可以預定未來。
無數靈魂的廝殺中,無窮生滅裡,閃耀著的,便是那耀眼而瑰麗的光芒。
快了。
就快了。
吹笛人微笑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