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怡進了張敬懷住的房間,氣喘噓噓地說:“來得太匆忙,什麼也沒有帶。”勉強笑了笑,好像她是一路小跑上了山的。
張敬懷很感動:“還要帶什麼,你人來了,比什麼都重要。”
“怎麼樣?”馮怡拉了張方凳,坐在病床前,盡力離張敬懷近些。
“沒有什麼,只是累了些。我想休息幾天會好的。”
馮怡緊緊握著張敬懷的手說:“多休息一些日子吧,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呢,沒有個健康身體,就一切皆休了!
張敬懷也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鬆,說:“上次你給我家裡打電話,正趕上艾榮過生日。可能吉秘書感到不方便,沒有讓我接。趕巧,艾榮又病了。是在艾榮住進醫院後,他才告訴我你來過電話。我連電話也沒有接,很對不住了。”
“我能理解。”馮怡說“所以,這次一接到電話,我立馬就跑來了。好像閻王爺在後邊追著我似的。”
“怎麼樣?好久沒有和你談天說地了。我感到和你聊天,什麼負擔都沒有了,心情一輕鬆,可以治病的。”
馮怡說:“這幾年,我在林鋼教育處工作,應該說還比較輕鬆。有業餘時間,先是進”業大“,又在正規大學學習了兩年,經過考試,各門的分數,不僅及格,還超過了許多。進修了英語,考託福也過了關。我打算出國留學,正想徵求你的意見,我到底去不去?”
張敬懷聽了這話,好像心被扭了一下,但很快便冷靜下來,表現得很堅決的樣子:“去去去,當然要去。問題是你想學什麼?”
“你真的同意我去?”
“真的同意。”
“我不信,這很讓我失望。”顯然馮怡有點傷心。
“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去呢?我有什麼理由阻攔你呀!”
馮怡也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你渴嗎?我給你倒杯水吧?”
“我不渴。那裡有水果,你吃吧。”
馮怡開啟床頭小櫃,見有一大包橘子,她拿出來幾個,剝了皮,分了瓣,一個一個地放在張敬懷口中。這種福分,無論夫人或女兒都沒有給過他。張敬懷笑著說:“讓你餵我,真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不許你說這話。”馮怡感到張敬懷好像是一個孩子,一種喂孩子的母親的本能驅使著她,說:“其實,我出國留學,也不是想得個什麼學位,只是……”
張敬懷說:“我知道,你是淡泊名利的。可是你何苦呢?這幾年,又工作,又學習……你反對活得很累,你這不是也很累嗎?”
“我說過,事業是生活的調味品,人在世界上,總得乾點事情,不然,活得沒有味道。我想,在國外,還是研究社會學。我想滿足自己一點好奇心:這世界,這社會,五彩繽紛,錯綜複雜,到底它是怎麼來的?又怎麼去?各個階級,階層是怎麼運作的,它的發展有許多奧秘,我想弄清楚。不然,糊里糊塗,白白來到這世界一趟。”
“你研究社會學,還應該在中國研究,在外國研究,離我國的實際不是太遠了嗎?”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個比較才有鑑別呀!”
“我支援,堅決支援!”
“你夫人的病,情況怎樣?”
“吵了一架,是氣的。我覺得,她這一輩子,夠虧的了。人太要強。可是老也達不到目的。有很多時候,我覺得對不起她。可是我又沒有辦法……但願她能夠在長壽中得到補嘗。”
“我們都祝福她早日康復吧。……咱們換個話題。我問你,我出去之後,你認為我會回來嗎?”
張敬懷的心又被扭了一下:“那很難說,我們不是常常說,一切都在變化之中嗎?”
“我怎麼能不回來呢?在外面有什麼好處?我是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