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月也趁機跳入院中,透過破爛窗欞往裡看了一眼,就見地上果然有暗道入口,平日裡被幾塊破木板遮著,若不多加留意,很容易便會忽略。
粗略計算了一下那夥計往返一趟所用的時間,段白月心裡生出主意,打算下去看看裡頭究竟有何古怪。
院裡還剩最後三箱,夥計提起一口氣,將貨物使勁扛到肩上,沿著暗道臺階慢慢往下走。段白月悄無聲息跟在他身後,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方才到了平地,也不知究竟是往地下挖了多深。
地道光線足夠暗,那夥計肩上又扛著一個大箱子,看著也不像是有武功底子,因此也未覺察身後有人。只是自顧自往前走,等穿過一段長長的地道,前頭才出現星點亮光,以及說話聲與做工的聲音。
見著夥計來,裡頭的人紛紛同他打招呼,而後便又低頭各忙各。段白月隱在暗處,看著裡頭的情形,眉頭微微皺起。地道盡頭的大廳裡少說也有百餘人,靠近牆壁的地方豎著貨架,上頭整整齊齊堆滿了各類木頭零件,工匠與工匠之間分工明確,整整齊齊坐成三排,配合默契無間,看起來已經磨合了有一段時日。
那夥計將箱子放下後,便又擦了把汗出去抬剩餘兩個。段白月並未隨他一道出去,而是又留神觀察了片刻,確定最後的成品便是裝進那個木頭匣子裡,再上一遍漆,等幹後就堆到牆角,等著被運往別處。
空氣中飄著淡淡花香,若有似無,很是熟悉。先前段瑤在養蠱的時候經常用來煉毒,名叫蝶翼蘭,算是起個藥引的功效。地道另一頭傳來吭哧吭哧的聲音,是那夥計搬來了最後一個木箱,段白月照舊跟在他身後,一道出了暗室。
驛館內,楚淵正在看摺子,便聽四喜公公在外頭通傳,說是段王來了。
“看來是有發現。”楚淵抬頭看著他,“否則不會這麼早便回來。”
“若再沒發現,那徐之秋也未免太滴水不漏了些。”段白月坐在桌邊,“今日又有一批新的零件被送往荒廢客院,我便跟下去暗道看了看。”
楚淵一愣:“你跟下了地道?”
“不能跟?”段白月顯然也沒理解過來他的意思。
楚淵皺皺眉,卻沒說話。
段白月想了想,又笑:“在擔心我?”
楚淵耳根一紅,眼底有些薄怒——更像是在怒自己,為何方才一聽便沉不住氣。
“既然敢跟下去,我自然有分寸。”段白月也沒再繼續逗他,將話題主動拉回來,“那夥計不像是會功夫,並未覺察到什麼。地下暗室挖得很深,裡頭如我們先前所想,有約莫一百個工匠,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想來便是那些所謂‘出去做大生意’,讓鄰居都眼紅的人。”
“一百來個,這麼多的人?”楚淵問,“在做些什麼?”
段白月道:“不認識,看起來像是某種機關,全部裝在當日我們看到的木匣中,而且似乎還有蠱毒。”
“如此複雜?”楚淵眉頭緊鎖。
“雖不認識是什麼,不過大致零件是什麼形狀,我也記了個七七八八。”段白月道,“可要找人問問?”
“找誰?”楚淵猜測,“天羽?”
段白月點頭:“他雖說年紀小,卻是這城裡最好的木匠,平日裡又愛聽說書看故事,說不定當真知道。”
楚淵首肯:“好。”
“白日裡人多眼雜,晚上我再去將人帶來。”段白月道,“時間還早,外頭在耍燈火戲,想不想去看看?”
“出門?”楚淵遲疑,“若是被人看到要如何?”
“看到就看到了,有誰還規定皇上不能出門看戲?”段白月聞言失笑,“我易容便是。”
在屋子裡待了一天,的確有些悶,楚淵便也沒再拒絕。
外頭露重天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