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來不喜身上帶帕子。如今才知道,男子到底為何要時常帶著帕子,這種時候最有用了。
我伸手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不想,卻被她避開了,目光之中幾分黯然“我其實不是柔煙”
“那你是誰?”言語之中故作幾分苦澀。
她抬眼注視著外面的陽光。許久似有些茫然道“我是誰,我不過是縷冤魂罷了”
眼中掠過一抹精光“這事聽來新鮮,莫不是說我在跟一個鬼魂說話?”
她目光呆滯,放空凝視某處,沒有起伏“是呀。我便是一個鬼魂”
側頭,看著她許久,言語之間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認命,輕笑道“我倒是從來沒見過鬼,第一次見著,竟是這般俊俏,若真有如此纖秀俏美的女鬼,我道也覺得遇見過不枉此生”又頓了頓道“不過聽人說,女鬼都是來勾魂的,我怎麼覺得你好似並不會?還是時機未到?”
柔煙被我這句不知何故說出來的話,竟逗笑了“公子真會說笑,我本家姓袁,叫熙夏,滄州人,家父生前是開鏢局的,雖說生意並非做的多響亮,卻也能讓我和孃親過著富裕的日子”
我靜靜看著她 ;;眼眸低轉“你父親也過世了?難道那日你在春滿樓所說皆是事實?”
說到從前不想再回首的過往,自然是心中鬱郁,況且還是滅門之事,她靜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是的,十年前,我門全家被滅門,我被奶孃在大火之中救了下來,慌亂之中便一心想著逃跑”
深深地將她面容看進眼底,她所說這一切與師兄之前查到完全相符,顯然並沒有要對我刻意隱瞞,道“你既然為傅元勳求情,相比是與他相識,若我沒記錯,你說他像你兄長,莫不是他真是你兄長?”
微風輕吹她的髮絲微動,她伸手將掩在面龐的髮絲撩在耳後,陽光不滿她臉上,膚色晶瑩剔透像是溫玉,光照下通透無比,竟真有些鬼魂的樣子。
她淡淡一笑,搖搖頭道“公子應該知曉,元勳也是滄州人,其實我自小與元勳便是青梅足馬,元勳爹爹是滄州知府”
這又被師兄說中了,閉了閉眼,師兄果真不是一般人呢,
眉間緩緩攏起疑惑到“你為何沒有去投靠知府?讓他替你平冤?”
柔煙無奈搖頭道“公子定也不知十年前的事,十年前,滄州知府被害入獄,說是巧合,更像是有人故意為之,我那時候不敢冒然現身,若被發現,不止自己性命不保,還會害了元勳”
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她一個成天衣食無憂的小姐,忽然間沒了依靠,就如一個人,被活生生的砍了四肢,即使苟延殘喘地活著,興許對於她來說還不如死了來得好受。
她一動不動目光暗沉,對她而言如今雖是放下了復仇,但或許是因為沒有能耐被迫放棄了,暗沉之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半天才又說道“我一路乞討為生,漫無目的到處走,曾經想過不如死了算了,但真到自我了結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那個勇氣,對於報仇,我雖有心,卻也漸漸消磨在了那段乞討的那段時間裡”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將生不如死最難熬的時候一併帶過,我以為柔煙不過是因為感情才有了替旁人做事的勇氣,但那種勇氣顯然是衝動魯莽過多,眼前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低垂,但睫毛下那雙明眸閃爍的光澤卻像是一抹劃破黑暗的灼熱的光芒,叫人看的不由心生幾分敬意。
本想著上前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