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媳婦剛才正在切肉,這不你老人家起床了嗎,忙著給您端洗臉水呢!”
楊母皺著眉:“切肉?奔月啊!不是我做婆婆的挑你的短兒!你既然幹切肉這般油膩的活計,如何又穿上新袍子?這綢子可不禁幾次洗,這日子的道理,你娘當日難道沒教過你嗎?”
“婆婆話是不錯,可我的袍子都是新的,沒有舊的了!”
楊母將臉一沉:“那也要脫下來,幹著幹著就不冷了!”
“婆婆,我娘最關心的,是我穿得暖不暖和,會不會凍壞了身子,她說衣裳值不了幾個錢,人安好才是頭等大事!”
聽她把“頭等大事”這四個字咬得很重,楊母甚是惱怒,她不痴不傻,自然聽得出媳婦是在暗暗嘲諷自己只心疼衣裳不心疼人,心想,剛娶來的媳婦,話頭便如此鋒利,這還了得!
正要開口呵斥,只見三光從門外進來,對奔月溫言道:“娘子!你的新衣裳這般光鮮好看,被油弄髒了可不好,還是換件舊袍子再到廚下幹活吧!
奔月見三光目光中流露出祈求的神色,轉念一想,她畢竟是長輩,也不好做得太過,反正方才幾句話已經噎過她了,還是換件舊袍子算了。
西廂房的門開著,三光見翠娘正坐在那裡拿頭油往頭上抹,就走進去:“二嫂,有平日不穿袍子借一件!”
翠娘心裡暗暗嘀咕,再舊的袍子,拿到當鋪裡都能當幾個錢,給你老婆穿髒了算什麼!想到這裡,伸手進衣箱拿出一件半新不舊的棉馬甲來,遞給了三光。
奔月見是一件沒有袖子的馬甲,心中暗笑翠孃的小氣,撇了撇小嘴對三光說:“相公!我娘前兒說了,我的衣服若穿舊穿破了,她自會派人給我送來,花不著楊家一分錢!”
說完,她也不管丈夫婆婆臉上表情如何,自去廚房切她的肉去了。
楊母無法,只的坐著乾生氣。
這時春嬌也起床了,看見奔月在廚房切肉,忙上前奪過菜刀:“姑娘!你如何能幹這個!還是我來吧!”
“春嬌,你替我做得一時,做不得一世,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替大奶奶去灶下燒火去!”
聽她說“大奶奶“這三個字,何氏忙道:”這可折殺死我了!好妹子,你便叫我楊大嫂吧!村裡的閨女們都這般叫我!”
春嬌抿嘴而笑:“我是我家小姐的奴才,如何能這般叫她的大嫂?說話間便奪下奔月手中的菜刀。
奔月正口渴,就徑自從碗櫥裡取出一個碗,倒了些開水,又見灶頭上放著蜂蜜,她早起喝蜂蜜水喝慣了的,順手就拿起裝蜂蜜的瓷瓶,往開水碗裡倒蜂蜜。
恰好此時楊母正踱進廚房來,見奔月倒蜂蜜喝,登時將臉拉得老長:“奔月,不是我做婆婆的小氣,可蜂蜜是個稀罕物兒,昨日我也是咳嗽了才拿它潤潤嗓子,你沒病沒痛的,如何這般糟蹋東西!”
奔月見婆婆這般苛刻計較,尋思,心疼東西是常理,可你這般當著人面如此呵斥我,還不是想將我馴服了,以後好乖乖聽你的話!哼!我開頭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以後只怕比大嫂還要受罪!
想到這裡,她笑吟吟地轉頭吩咐春嬌:“回頭你取十兩銀子出來,叫姑爺到鎮上多買幾瓶蜂蜜!”
楊母吃了一驚:“什麼?你拿十兩銀子買蜂蜜,你莫不是瘋了?咱們小門小戶,哪裡禁得起你這樣敗家似的花錢?”
奔月也用吃驚的口吻回道“婆婆,這銀子是我爹給我的陪嫁,可不是楊家的錢,媳婦花自己的嫁妝給全家買蜂蜜,難道這也錯了?”
楊母哼了一聲:“胡說八道!你嫁到我楊家來,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你的嫁妝,統統是我楊家的錢財!”
奔月忍住氣,慢悠悠地問:“照婆婆這樣說,媳婦該把所有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