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了,於是又道,“賀敬為人一團和氣,官場上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平日裡便常在府裡宴請周邊官員。”
我笑著搖頭:“這聽上去,還真像個貪官。寡人幼時在宮裡見過他幾次,倒是個中規中矩的官,出了帝都就天高皇帝遠了。舅母也在帝都長大的,賀敬與金老將軍同殿為臣,那時候賀敬為人如何,舅母也該略有所知吧?”
“這……”舅母猶豫著頓了下,道,“當時賀敬與家父有過往來,妾身也只是見過他幾回,說不上了解,倒是與他的小兒子賀蘭聊過幾次,交情尚可。”
“那舅母應該知道,賀蘭此時正在宮裡。”我故作隨意地一提,暗中打量著她的神色。賀蘭比我大不了幾歲,比舅母也小不了多少,我原以為舅母此來只為表舅,看來不止於此。
聽我說起賀蘭,舅母的神色微動,又笑道:“妾身嫁與侯爺之後,便未再見過賀蘭了。後來在封地雖與賀敬有過幾面之緣,但因賀蘭在太學府求學,便也沒有機會相見。如此算來已有八年了……八年前,他還是個小小少年,在帝都子弟裡,少見的靈秀聰穎。”說到此處,舅母幾不可聞地低頭一嘆,輕聲道,“真是物是人非了……”
可憐的表舅……其實舅母來帝都,是為了賀蘭吧……看她神色,或許是將賀蘭當成弟弟那般疼愛,一聽賀蘭投案,立刻便趕來帝都。表舅吧,那是順手的……
虧得表舅一副走投無路的窘迫模樣,卻也和我一般是自作多情了。
“寡人與賀蘭見過幾次,一雙眸子清澈明亮,確也不像包藏禍心之徒。賀敬貪汙一案雖是證據確鑿,但賀蘭若能協助查案,自可將功抵過。”
舅母聽了我這話,微微鬆了口氣,微笑道:“陛下心善,明察秋毫。”
“不如寡人陪你一起去看看他?”我提議道。
舅母聽了,喜道:“妾身與他多年未見,若能讓妾身問他幾句實話,或許有利於案情進展也未可知。”
我微笑點頭:“甚是甚是。”
我自覺得是個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裴錚前日提醒過我將賀蘭送回囚室,因時間緊迫我還沒來得及,因此賀蘭依舊住在女官署附近的院落。女官署在後宮邊緣,比鄰百官辦公之所,左近便是內閣辦事處文淵閣。此時時間尚早,官員多仍在職,走近女官署的時候便看到不少人在忙碌,見到我都停下來行禮。
我看了一眼他們背上的東西,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當先一人弓著身答道:“回陛下,宮外今日剛送來一批煙火,裴學士稱放在官署後面過於危險,因此命我等搬往別處。”
煙火……想來是一個月後的婚典用的。
我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轉頭對舅母道:“賀蘭便住在這裡了。”
舅母走在我左後側,笑著問道:“裴學士,是裴笙吧?妾身記得裴笙與陛下一樣年紀,當年在帝都也見過她幾回,著實是個伶俐的姑娘,卻不知怎麼回事,到如今還待字閨中。”
難道她也和寡人一樣有個不敢喊出口的名字嗎?這年頭,太多紅線錯搭了……
我低低嘆了口氣,引著舅母進了賀蘭的小院,早有宮人前來通報讓他迎駕,但賀蘭面色蒼白,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似乎有病在身,我忙免了他的跪禮。
舅母性子爽直,雖是努力剋制,卻仍難掩激動,聲音微顫:“懷思,你可還認得我?”
賀蘭雙眸微眯了下,疑惑地在她面上凝視了半晌,終於想起什麼似的,溼潤了眼眶,不敢置信望著她:“如意……姐姐?”
舅母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良心,沒把姐忘了!”說著卻又哽咽了,“你怎麼還是一副病弱樣……”
賀蘭紅著眼眶,因顧忌著我在這裡,不敢上前,強裝鎮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