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菜葉沒關係,讀書人哪能沒一點暴脾氣呢?
刑部的官員們躲在衙門內惶然失措時,早有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將此事緊急報入了皇宮大內。
數百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衝擊刑部衙門,此事非同小可,牟斌和王嶽都不敢隱瞞,只能呈報給弘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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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解決不了,只有把它鬧大,鬧到不可收拾,鬧到上達天聽,或許才能給杜宏找到一絲生機,這便是秦堪指使嚴嵩煽動貢生鬧事的目的。
這個目的顯然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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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文華殿。
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位大學士坐在殿中左側的軟凳上,捋須沉默不語。
弘治帝面沉如水。病態的臉色浮現不滿之色。牟斌和王嶽跪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他們清楚,陛下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全天下在鼓吹大明中興,大明到底有沒有中興,其實弘治帝也有些迷茫,以前曾經有些洋洋自得,近兩年發生的一樁樁事情卻狠狠地打擊了他的信心,當然也包括今日的數百名貢生鬧事。
一向對讀書人甚為寬容的弘治帝沒想到他對讀書人善待若此。居然還有人對朝廷不滿,對他不滿,這天下到底怎麼了?
大殿內很安靜,弘治帝面色陰沉,沉默許久才緩緩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再過兩個月便是春闈會試了,貢生們怎麼挑在這個時候鬧了起來?”
王嶽恭聲回道:“稟陛下,東廠查知,貢生們於刑部衙門前集會。乃因紹興知府杜宏打殺織工一案……”
“這案子朕聽說過。人證物證俱在,杜宏罪責難逃,貢生們有什麼不滿意的?”
王嶽道:“陛下英明,此案已是鐵案,無可推翻,那些貢生們年紀尚輕,受了某些不軌之人的挑唆蠱惑,不明事理之下衝擊刑部。實乃大罪……”
牟斌一直靜靜跪在一旁,忽然插言道:“陛下,錦衣衛查到的卻與王公公所言大不相同……”
弘治帝扭頭看著他,道:“錦衣衛查到了什麼,細細報來。”
“是,現今京師民間眾說紛紜,但說法幾乎相同。市井和國子監都在說杜宏是被人所構陷,元兇另有其人,此案源起蘇州織造局和浙江布政司,有傳言說二者沆瀣一氣,盤剝甚至打殺織工,杜宏為民請願卻被構陷入獄,冤比天高海深……”
王嶽冷笑著打斷了牟斌的話,道:“陛下階前,牟大人可別亂說,市井幾句流言蜚語難道便成了翻案的證據?如此我朝大明律豈不成了擺設?”
牟斌看也不看王嶽,冷冷道:“錦衣衛為陛下鷹犬,刺探打聽,風聞奏事是錦衣衛的職責,是黑是白臣不清楚,臣只是盡責將民間的任何傳言回奏陛下,是非黑白自有陛下論斷。”
一席話聽得弘治帝面色稍緩,王嶽的臉色卻愈發陰沉。
牟斌從袖中掏出一張傳單,雙手遞上,道:“陛下,這是京師城內四處散落的傳單,裡面將此案的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臣已命錦衣衛徹查散播傳單之人,至於傳單內所述之事是真是假,尚未查明,伏請陛下聖斷。”
弘治帝接過傳單,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喃喃道:“看來此案並非表面那麼簡單呀……”
扭頭看著三位內閣大學士,弘治帝展顏笑道:“朕倒真有些不明白了,三位先生如何看?”
論朝政大事,三位大學士自是翹楚牛耳,可論判案斷案,劉健和謝遷便力有不逮了,於是二人不約而同地將傳單遞給李東陽。
時人謂如今的朝廷內閣曰“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