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城?”
“安慶!”
秦堪神情不變,心中卻滿是震驚。
果然不能小看古代人,他自己活了兩輩子,寧王造反有多少軍隊,先攻取哪個城池,以及最後得到什麼結果都清清楚楚,可王守仁並沒有預知能力,卻一步一步算出了寧王的動作,不愧是千百年來唯一一位聖人。
“不錯,我估計也是安慶,所以安慶這座城是此次平叛的關鍵,然而此時寧王未反,君臣皆被矇蔽,對安慶的軍事佈局我亦無從插手……”秦堪無奈而苦澀地一笑:“事情就是這麼麻煩,明知這是必守之城,但現在卻不能做出任何安排,否則必被滿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所以我只能派一位信得過的人親自下去,靜等寧王起事,然後做出最快速的反應,王兄,一切便能只辛苦你了。”
王守仁用力點點頭:“放心,忠臣死社稷,既食君王俸祿,必為社稷效死。”
“我明日便去拜會李東陽老大人,為你求個‘汀贛巡撫’的官職,再掛一個僉都御史的銜頭,巡撫之職對你此行而言最合適不過,一則是個臨時官職,沒有牽動京師和地方官府的利益,不會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彈,二則此職可臨時節制地方上的布政司,按察司和指揮使司,再帶上聖旨,一旦事變,你可總攬一省軍政抗擊寧王,等待朝廷馳援。”
給王守仁安排一個巡撫的官職,秦堪確實有把握。
儘管秦堪自己升官晉爵困難重重,朱厚照一提給他晉爵的事兒便立馬引來朝野一片激烈的反對,甚至不惜以死抗之,但秦堪可以肯定,給王守仁升官一點波瀾都不會有。
不得不承認,這是人品問題。
秦堪的人品就不用說了,如今滿朝文官看他的眼神大抵等於看一坨狗屎,踩一下都怕髒了鞋,這是一個非常無奈卻實際存在的事實。
但王守仁不同,首先他的出身便決定了派系。其父王華如今是禮部左侍郎,更了不起的是,他曾是成化十七年辛丑科的狀元,而王守仁也是弘治十二年的二甲進士第七名,如此出身已決定了他註定是文官集團裡的人,這輩子都改變不了,更何況當初因反抗權閹劉瑾而寫下一篇朝野讚頌的經典奏疏,因而被貶謫貴州龍場過了兩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有了這些傲人的政治資歷在前,又有其父王華在朝中經營多年的人脈在後,秦堪為王守仁求一個巡撫的官職並不難。
王守仁顯然有些意外,盯著秦堪道:“我只是一個剛從貴州調回京師的無品驛丞,卻被驟然提到從二品巡撫,你就這麼相信我?”
秦堪笑道:“感動吧?感動就趕緊給朝廷玩命的幹活去,我朝難得出一位聖人。當然要往死裡用。”
王守仁苦笑嘆道:“為何想從你嘴裡聽到一句人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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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說完了,二人也有了一些醉意,臉上酡紅一片,連笑起來都透著一股傻兮兮的味道。
秦堪似乎很久沒有這樣醉過了,隨著身份地位越來越高,能敞開懷一起醉酒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丁順李二是最忠心的屬下,但打死他們也不敢跟秦公爺醉得如此癲狂,朱厚照年紀不大,對酒這種東西愛好也不大。基本上幾杯就倒。而唐寅這位書生雖然酒量不錯,但秦堪卻受不了他一喝多便吟詩,或者眉開眼笑地拉著他討論青樓裡哪個姑娘胸大,哪個姑娘屁股圓之類的話題。
似乎只有跟王守仁喝酒最痛快。這位雖然是讀書人中的頂尖人物。但奇怪的是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讀書人的酸腐之氣。反倒像個俠客一般,醉時狂歌高唱,甚至偶爾還舞一場劍。舞完大笑幾聲“快哉”然後身子一栽,倒地呼呼大睡。
跟這樣的人喝酒從裡到外的舒服,所以今日秦堪不知不覺也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