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一直在找機會想和你聊一聊。”衛青望了眼周圍喧鬧的人群,問道:“我們可以找個安靜些的地方麼?”
霍去病一臉悉聽尊便的神態,衛青點點頭,兩人離開喜宴大廳。
走出一段,在一座幽靜無人的小庭院裡衛青駐足道:“你覺得這兒可以嗎?”
“我無所謂。”霍去病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膀道:“不知大將軍有何機密要事見教?”
“你有一塊長命金鎖對不對,可以告訴我上面寫的是什麼內容嗎?”
霍去病眼裡光芒一閃道:“衛大將軍為何對我的私事有如此濃厚的興趣?”
衛青避而不答,繼續追問道:“你的養父姓高,養母姓衛,原籍長安是麼?”
霍去病冷冷道:“你說得沒錯。”
“你果然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衛青輕輕出了口氣,問道:“為何隱瞞不說?”
“是小如告訴你的?”霍去病瞥了眼衛青的反應,“嘿”了聲道:“那就是小高了。我說衛大將軍為何甘冒奇險,孤身闖入匈奴大營解救一個微不足道的帳下幕僚,敢情原來演的是出千里尋親的好戲。虧你能忍到今天才問我。”
“我還未將這事告知二姐,她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衛青對霍去病表現出的冷漠與牴觸心下黯然,低聲道:“無論如何血濃於水,她終歸是你的母親。”
“那依衛大將軍之見我應該怎麼做呢?”霍去病嘲弄地冷笑著道:“立刻拜倒在她的膝下,然後痛哭流涕來場感人淚下的母子相認?然後,我是不是就可以鯉魚躍龍門搖身變成皇親國戚,從此平步青雲飛揚跋扈?”
衛青靜靜凝望著他,臉上既不見怒意也沒有錯愕,沉默得像一潭秋水。
“她是迫不得已的,沒有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兒子。”他徐徐說道:“你可以恨她,可以怨她,但不能無視她的存在。你身上流動的每一滴血液裡,都有來自她的一半。我不強求你今晚便做出決定,卻希望你能夠體諒自己的母親。”
他揹負雙手仰頭眺望剛剛升上枝頭的明月,悠然道:“很小的時候有一位老人教誨我說:‘一個人的心有多大,天空便會有多大。’我們何妨把心胸放得開闊些,何況渴求得到原諒的人,正是授你髮膚的親生母親?”
霍去病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扭曲的痛楚,又很快變得風輕雲淡平靜如常,微微笑著道:“多謝衛大將軍的教導,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夠說服自己。”
衛青明白話題到此已沒有深談的可能,好在他原本就不奢望僅憑自己的幾句話就能徹底改變霍去病的態度,苦笑了聲說:“也好,但願這一天來得越早越好。”
霍去病不置可否,聽到喜宴廳裡傳來的喧天鑼鼓聲,說道:“走吧,在拜堂了。”
即將舉行的拜堂儀式同樣也小小幫了金峨一把。
團團包圍上她的人,此時換上了一群長安城的七大姑八大姨,嘰嘰喳喳地評頭論足嘮叨個不停。而自己的母親則滿臉得意,好似炫耀一般拖著她走馬燈似地向一位位認識又或不認識的貴夫人們搭茬問好。
她心裡厭煩極了,卻不得不裝出母親所期望的淑女風範,不斷傻笑著接受那些聽得耳朵都起繭子的恭維。而這時,更大的災難出現了。
同為王太后女兒的南宮公主帶著一個年輕男子湊到近前,先向修成君道:“大姐,他便是我今天早上向你提起過的外甥董武。”
“是嗎?”金俗眼睛發亮對著董武上上下下一番仔仔細細的審視,好似越看越喜歡。
“董武?”頭暈腦脹的金峨這才想起先前母親曾經鄭重其事向自己說過的事。
她打量了這年輕人兩眼,心中禁不住湧起一縷失望。憑心而論,董武長得並不難看,還帶著一點兒少年人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