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崗十步一哨,不斷有人上前盤查他的身分。
走了一段,霍去病不厭其煩,索性將坐騎交給一隊巡邏兵,自己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看看四周無人,催動鋯龍風馭飛簷走壁,他避開了底下的禁衛軍,獨自往長安城外行去。
出了城向西約莫四十里地,來到一處小山坳前。山坳裡孤零零佇立著一座小庭院。
這原本是奇鳳雨先前從當地鄉紳手裡買下的一處產業,用作武夷山來人進京聯絡的秘密落腳點,兩日前卻經霍去病安排,借給了傲霍暫住。
霍去病飄落身形走到大門外,伸手輕叩銅環。門一開,裡面站的是霍光,見著霍去病滿臉的喜色,低叫道:“霍大哥!”
霍去病衝他點點頭,問道:“老爺子回來了嗎?”
“回來有一會兒了。”霍光回答道,說著關上門,引霍去病進了左首的一間廂房。
屋裡異常安靜,隱隱傳來林間歸巢倦鳥的鳴啼。傲霍微闔雙目盤膝坐在窗前,夕陽透過窗紙照射在他的身軀上,越顯得他偉岸而孤傲。
霍光在門口幫兩人虛掩上屋門,就退了開去。
霍去病望了眼床榻上兀自沉沉昏睡的項醉若,躬身道:“師父!”
傲霍睜開眼上下打量著霍去病,問道:“你和金不炎交過手了?”
霍去病點點頭,視線停留在項醉若毫無血色的臉上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認識她。”
“她霸王會的項醉若。”傲霍解開霍去病心底的疑團,說道:“我從鼓浪山莊把她帶出來,免得落在劉徹手裡。”
“難怪面熟。”霍去病訝異道:“我曾與她在李敢的婚宴上交過手。只是當時她以長髮覆面,遮掩住了容貌。”
傲霍道:“我不殺劉徹,可也不能便宜了他,總得留個對手讓他頭疼。”
霍去病道:“我來是要謝謝你將金不炎的計劃告訴我。”
傲霍搖頭道:“不用,我不過是借你的手趕走金不炎。”
霍去病笑了笑,說道:“原來我又被算計了。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算不到的?”
“至少有一件事出乎我的預料。”傲霍道:“你,為了勸說我放棄刺殺劉徹,竟不惜加入淨土會。”
霍去病道:“沒法子,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你?”
傲霍道:“可是,你是否真的明白,加入淨土會意味著什麼?你不僅將成為魔族的叛逆,更要與整個神三族為敵。”
霍去病一點兒也沒驚訝和害怕的樣子,反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加入?”
傲霍站起身推窗,望向屋外,說道:“我和你不同,沒人強迫我,可我喜歡。”
霍去病的眉宇微微揚了揚,“我也喜歡。”
傲霍搖頭道:“你並不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可等你真的懂了,人生也就無味了。”
他的目光追逐著窗外飛掠而過的一隻小鳥,繼續說道:“傳說涿鹿大戰後,蚩尤兵敗被擒,與黃帝、炎帝指天立誓,從此神三族退出人間,休戰三千年,而後慨然赴難,被黃帝以九鼎封印,由此換來九黎巫族三千年的休養生息。如今三千年的誓約行將屆滿,神三族捲土重來已是迫在眉睫。”
“三千年後重返榮耀之土……”霍去病喃喃說道:“難怪這句話在我腦子裡翻來覆去。”
傲霍緩緩道:“以凡人的力量,要想阻止神三族重返人間,譬如螳臂擋車。惟一的希望便寄託在那九座封印蚩尤魂魄的神鼎上。相比神三族當年的干戈四起、連綿血戰,大漢與匈奴之間的百年征伐,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霍去病的眼前浮現起那日在刑天夢境中所見的神三族大戰景象,沉默良久後忽地問道:“你準備何時返回燕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