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公主卻鄭重點頭道:“好啊,明晚我在壽春城北淮水上的千素食坊設席靜候。”
霍去病神色裡的不正經消失了,向龍城公主彬彬有禮地躬身回應。
等他抬起身,對方的身影已經隱沒在漸散的濃霧裡。
慢慢地,他的耳朵裡又聽到了鼎沸的人聲,街上的景物漸漸浮現。一個個販夫走卒打從他的身旁走過,那道被刀芒劈開的溝壑卻神秘地消隱了——彷佛剛才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
霍去病將骷髏頭納入袖袂內,眼裡又有了一抹懶散的譏誚,徑自走入喧鬧的人流中。
劉陵很不開心,無論面前這個相貌俊秀的面首如何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她,即使身體感官正在一步步衝向快樂的頂峰,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魂不守舍,無精打采。
那可憐的傢伙還在賣力地抽動,胸膛上橫七豎八都是被她指甲抓出的紅痕。她狠狠咬住他的肩膀,感受到鹹溼的鮮血一絲絲地吸入到自己的嘴裡,眼前卻總有個討厭的影子晃來晃去,還不時發出惡毒刻薄的笑聲。
“靜倌兒,你以前去過青樓嗎?”她驀然挺直赤裸裸的嬌軀,向面首問道。
“沒有,小人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郡主的事?”面首放緩動作,喘息著回答。
“你騙我,你們男人一旦有了點兒臭錢,有幾個不去青樓鬼混的?”劉陵低哼了聲:“老實告訴本郡主,我和那些青樓裡賣笑的娼妓誰更美?”
“當然是郡主!”靜倌立刻察覺自己失言,連忙掩飾說:“小人儘管沒有去過青樓,可郡主是天下第一美女,又有誰能比您漂亮呢?”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似乎在靜倌這裡找回了先前遭受嚴重打擊的自尊心,劉陵豔麗的唇角泛起一縷微笑。但沒有多久,這縷笑容就凍結在了臉上。
幽暗的房間裡忽然輕輕響起掌聲,霍去病如鬼魅般佇立在簾帳垂落的窗戶前,眼裡閃爍著不懷好意的譏嘲光芒,滿臉笑容打量這對赤身裸體的男女。
“真是精采吶,在其它地方即使花銀子也看不到吧?”他朝著大床上目瞪口呆的兩個人躬身一禮,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說道:“對不起,敗了兩位的興致。或者兩位請繼續,我先退出房間,等郡主有空了再回來。”
“站住!”劉陵一把推開靜倌,隨手抓過一條被單裹住身體:“你是從哪兒進來?”
“那兒。”霍去病的目光像毒蛇一樣在劉陵半裸的酥胸上來回掃蕩,用手指比了比背後開啟的窗戶,嗤笑道:“郡主,天冷了,小心著涼。”
“去死!”劉陵抄起一個枕頭砸向霍去病,被他輕輕鬆鬆抓到手裡。
“如您的願,過了今天我將從郡主的視線裡永遠消失。”他搖搖頭,嘖嘖道:“原本是打算來向您辭行的,沒想到來得真不是時候。”
“你要離開壽春?”劉陵一愣,驚訝地問道:“為什麼?”
“逃命唄,有人要當街殺我。我惹不起他,只好敬而遠之。”霍去病揮手把枕頭拋還,無巧不巧地落在靜倌腦袋上。靜倌大叫一聲,昏死在床上。
劉陵已無心關照自己的面首,愕然問道:“奇怪了,這世上還有你不敢惹的人?”
“對方來頭太大,連世子都敢刺殺。我小小的一個王府門客又算得了什麼?”霍去病嘆了口氣,可看上去並沒有半分害怕的樣子:“現在該明白我為何急著來見你了吧?畢竟郡主有恩於我,不告而別可不是我的作風。”
“這人是誰?”劉陵臉上的羞怒和慌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凜然如霜的森森寒意。
“鬼頭,麻煩你告訴郡主殿下,是什麼人擺下百鬼迎賓的大陣仗,要取我性命。”
“是,主人!”骷髏頭從霍去病的袖口裡探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說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