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傷害並且害怕再次受傷的刺蝟,緊緊縮成一團,用別人難以忍受的譏誚眼神回應著這個世界,將自己用冰冷的鋼針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即使他在笑的時候,也忘不了在嘴角帶上一抹滿不在乎的高傲,永遠不讓其他人讀到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靈魂。
“這傻瓜一定是在惋惜自己昨晚失去了成為駙馬的好機會。”厲虹如至今仍對小霍收刀的舉動耿耿於懷。更令厲虹如鄙夷的,卻還是這個少年遠近皆知的放蕩惡名。
她無法想像,一個成天沉迷於吃喝嫖賭肆意妄為的傢伙,此刻居然會心甘情願站在定襄城樓上,與自己並肩作戰。
果然,小霍接下來的回答間接驗證了這一猜疑的正確性。
“無聊的丫頭。”小霍悠悠道:“我在想,自己究竟是昏了頭,還是出於某種瘋狂的原因,居然願意在此時此刻進行一場無望的戰爭,從而讓自己贏得烈士的美名,併成為城裡成千上萬陌生人的陪葬品。”
雖然厲虹如先入為主,早就預料到對方的狗嘴裡絕對不會吐出象牙,但還是被小霍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表述驚呆了,繼而令她產生了一種深感羞辱與厭惡的憤怒。
“膽小鬼!如果不是因為你昨晚救回那麼多父老鄉親,我會一腳把你踢下城樓!”
小霍無視於從四面八方射向自己的目光,咧嘴一笑道:“是嘛,看來我該感謝小高。假如不是他的姐姐失陷在敵營,現在我已成為一灘肉餅。”
“對不起,小霍絕不是那個意思,更不可能是膽小鬼。他面對龍城公主時候的那種鎮定和從容,我們自愧不如。”高凡趕忙替他的朋友向周圍義憤填膺的人群作出解釋,但這遠不足以平息大家的怒火。
小霍毫不在乎地掃視眾人,那種鄙視的眼神就像是正在看著一群不可救藥的傻瓜,微笑道:“死,我無所謂。問題在於我為什麼而死?”
“小霍,別說了!”焦頭爛額的高凡窘迫地勸說:“這問題咱們回頭討論好不好?”
“年輕人,你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厲定邊說道:“其實我們每個人站在這裡,都有著不同的理由。假如你覺得無法說服自己留下,那麼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會將你看作逃兵,但我更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殺敵!”
小霍笑了起來,又露出那兩排讓厲虹如恨不得全部敲碎的潔白牙齒,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說:“那就讓我先睡一覺吧。”
“這幫王八蛋,死不死活不活的,木樁子似的矗在那兒,究竟想幹什麼?”
太陽昇得更高,酷暑讓重甲在身的守城將士汗流浹背。魯鵬朝城樓下狠狠吐了口唾沫,向對面的匈奴大軍高聲喊道:“喂,你們再不攻城,老子也要回去睡覺了!”
對面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厲虹如的目光在重重疊疊的匈奴鐵騎間搜尋著龍城公主的身影,作為神射手的她具備了遠超常人的視力和敏銳觀察力,但一圈找下來居然並未發現她所要搜尋的對手。
“好猖狂的匈奴蠻子,連雲梯都懶得打造,想直接破門而入嗎?”對於一位盜墓世家的傳人而言,用蠻力敲開門戶無疑是最沒創意和藝術感的粗暴做法。
“要是這樣,老子就守在城門口,進來一個殺一個,進來一雙殺一雙!”魯鵬噹噹敲擊手中的一對裂魂鬼斧,滿不在乎地說。
“如果沒有戰爭,這時候我應該坐在自家院子裡開始讀書了。”高凡眺望從東方地平線冉冉升騰而起的旭日,用風水神籤拍打著城垛吟誦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予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他搖頭晃腦在嘀咕什麼?”魯鵬大為不滿,扭頭問厲虹如。
“他在唱‘無衣’,是《詩經》裡的一首戰歌。”厲虹如回答,“可惜跑調得厲害。”
“你可以侮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