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 謝璡又丟下手頭東西, 急急追出門去。剛轉下樓,便見鬱姑娘被一群黑衣人截在客棧大堂。
店主將幾錠銀子塞進衣服裡,屏退了大堂中打尖的客人, 將客棧大門鎖上,自己也退到後院裡去。
那群黑衣人, 看衣服紋樣, 比尋常見得的劫復閣嘍囉複雜的多,恐怕是些閣中品階極高的天子密探;一色的冷麵人, 在大堂裡一站,烏壓壓死氣沉沉一片。
鬱姑娘卻毫不生怯, 自若談笑著,間或脾氣上來, 幾度往腰間摸去,卻都又收了回去。
多半因為, 她下意識伸手摸去的地方, 衣袂空蕩蕩輕飄飄, 並沒有什麼兵刃。
直至有人押了個精瘦的男人上前。
鬱姑娘垂眼一瞧,這才終於捺著性子,尋了根條凳坐了下來聽。
謝璡不敢上前去問。但看這架勢,心知鬱姑娘一時半會兒走不遠,便鬆了口氣,退回屋中,慢慢將江彤寶貝傢伙什收進包袱裡,一面留神著下頭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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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葉玉棠早料到重甄就在附近,思州這樣一個重鎮,必有探子四布。哪怕先前跟丟了,重甄每到一處,稍一打聽,便能問到她下落。
滿屋子大袖蝙蝠,一打照面,她便想問,「這是做什麼?」
但前天裴沁策馬而逃,自己追去時便是被這杆子人攔住的。長孫茂卻不願追回師妹。半急半惱之下,她只得口出惡言,激得長孫茂不得已追去……
雖是不得已之計,但她此刻心頭陣陣後悔。
若他早一步追回裴沁,此時多半已掉轉回頭。
但卻不在這一眾人之列,那恐怕必也會被師妹一併拖累,輕則遭有心之人訕謗攻訐,重則……此刻多半已經打起來了。
重甄帶這群人守在客棧之中,於情於理,也像兩日之前一般,是來攔她的。誰知往腰際一探,沒摸到談梟,不由一陣默然,便給了重甄趁機開口的機會。
他笑了,說,「弟妹,好大的敵意。」
葉玉棠也笑,說,「你不阻我,便一切好說。」
重甄道,「先前我阻你去攔裴沁,的確有我一番道理。但現在,洞庭是非去不可了。」
葉玉棠等了一陣。
卻等來不急不慢一句,「弟妹這性子,實在……」
葉玉棠眉頭一皺,將他打斷,「我向來耐性不佳,你既然知道,又在這羅唣什麼?」
重甄又笑了,一招手。
精瘦男子被五花大綁的丟到葉玉棠跟前,在地上打了個滾,半跪坐起來,想要求饒,奈何嘴裡塞了東西,只能嗷嗷地哀嚎。
葉玉棠立刻認出馬氓。
重甄說,「他一直跟著樓上那兩小毛孩子。」
葉玉棠脫口而出,「從雪邦跟到這裡。」
「遊走在巴德雄與……」重甄一頓,稍加思索,索性略過這一層,「之間,以通訊息。但拿住他沒用,這廝怕死鬼轉生,稍一逼供什麼都招了。巴德雄不信任馬氓,自然也不會向他輕易透露自己下落。」
葉玉棠聽完卻笑了,說,「恭喜啊,終於弄清幕後主使是誰了。」
重甄也笑,「我也不能在八年之間來回穿梭,哪怕萍月之事,也得借弟妹之眼放才能知曉。即便如長孫茂毒夫人一般知曉巴德雄某一樁惡事,也難將他與江湖上諸多血案相聯絡。更何況,一樁一件,皆是他蠱惑人心,非他親自做下。蠱蟲傳信而亡,他又常年藏匿深山之中……將這諸多蛛絲馬跡聯絡起來,的確費了些功夫。」
「若說世上有什麼人能引出巴德雄,便只有裴沁。裴沁一旦遇險,巴德雄一定會手。」葉玉棠就近蹲坐下,「可你如何知道,裴沁不會半道被玉龍笛譜截在思州?」
重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