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都不想多呆,百里落掀開一旁偏門的簾幔走了進去。
站在四方的浴池邊,解開夏日的薄衫,如玉的肌膚上最先瞧見的便是左手臂上那個刺目的印記,對出嫁近兩月的新娘來說,這個印記是極大的羞辱!
怒氣尚未消,耳中又傳來陣陣悠遠惆悵的笛聲,飄揚在晉陽王府上空,近乎天籟之音,似乎那些說不出口的話語都可以由這笛音傳達,思念著遙遠的心上人,尋覓著不可得的知音。
“韓!曄!”聽到這笛聲,百里落暴怒地抬腳將一旁放置著水果糕點的矮几踢飛,上好紅木的矮几撞到壁上頃刻四分五裂,她怨憤地咬著唇:“丟臉是麼?好,是你逼我的……所有的後果都該由你一人承擔……”
她把自己淹沒在冰冷的池水中,心裡忽然暢快,呵呵,可惜城西晉陽王府與城東官員街隔了太遠,你的笛聲就自己慢慢聽吧!
……
左相府今日的熱鬧久久未散,賓客們還在觥籌交錯,墨譽作為新郎官喝得酩酊大醉,由人抬著回了新房,眾人連鬧洞房都省了。
與前院不同,此刻的偏院裡一片溫馨和樂,墨問吃完了晚飯不肯睡,硬拉著百里婧在小屋外的芭蕉樹下看星星。他身上蓋著薄被,躺在藤椅上,百里婧坐在他身邊,今夜天好,月牙雖只有淺淺一彎,卻能看到滿天的繁星。
墨問不會說話,百里婧也不說話,蛐蛐等夏蟲在四下裡鳴叫,天上的星星間或眨一眨眼睛,不遠處桃林的樹影斑斑駁駁,顯得異常神秘,彷彿置身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世上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墨問是不甘寂寞的,他忽然打破沉寂,兩手交疊握拳放在唇邊,利用拳頭間的空隙吹出了聲音來。
百里婧的目光被他吸引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墨問的手,耳朵也被吸引過去,因為墨問吹出來的不只是普通的雜音,而是帶著明顯的曲調,音韻也格外空遠纏綿。
見百里婧看著他,墨問沉靜的黑眸染上柔和的笑意,越發用心地吹起來,待他終於使不上力氣停了下來喘氣,百里婧笑問:“這曲子叫什麼?你竟能吹得這麼好聽。”
聽罷這話,墨問的眼皮突地一跳,在她眼裡他就是百無一用之人,除了吃喝就是等死,頂多抱著那個深海血珀白痴似的亂吹,世上文武全才的只有她的舊情人。
然而,聽到她的問,他卻不知怎麼回答,剛剛一時情動,他竟將這首曲子吹了出來,不過,她應該從未聽過,更不會由此想到什麼。
好在他不會說話,長時間的停頓也不會讓她懷疑,墨問在心裡嘆了口氣,自然而然地摟百里婧入懷,在她手心裡寫:“瞎吹的,送給你,你順便為它取個名字吧。”
百里婧認真想著該叫什麼名字,忽然一隻螢火蟲緩緩飛了過來,恰好停在了墨問的手心裡,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百里婧想伸手過去,又停住,墨問瞧見她有興趣,便握著她的左手,將他手心裡的螢火蟲慢慢慢慢地翻轉過來,合在了她的手心上,那隻螢火蟲頓時便被他們倆的手掌罩住,從彼此手掌的縫隙裡露出一點點綠光來。
百里婧閉著一隻眼,從縫隙處往裡瞧,看到螢火蟲的尾部一明一暗,好像呼吸一樣,每一次吐納都能帶來光亮。
天地間神奇的東西如此之多,一隻小蟲子就可以照亮兩個手掌,她忘乎所以般自顧自道:“墨問,你小時候有沒有捉過很多螢火蟲放在帳子裡?就好像把天上的星星搬下來了似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