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出思忖著孔雀的那句話;眼神追著她過去;旁人不明白;他們這些曾跟在大帝身邊的近衛卻都清楚得很;那位“皇后娘娘”就是病症所在。也不知他回長安這些日子;大帝在盛廄內又與婧公主發生了什麼;恐怕還得去問問黑鷹和薄相的暗衛桂九……
窺探大帝私情;本就是大逆不道;袁出也只能想想;哪敢真的去問。
等到大帝宣召;袁出這才得入裡間;卻見大帝在龍椅上撐著頭靠坐;而薄相靜立在一旁;為他翻著奏章;這畫面分外和諧……
咳;不能想太多;袁出忙跪下行了一禮。
“何事?”大帝開口;言語間滿是疲憊;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似的。薄延便停下手中動作;退到一旁去;絲毫不逾越君臣之禮。
袁出將曹安康一事稟報了;末了又道:“太后娘娘請婧……皇后娘娘過去慈寧宮一趟;見皇后娘娘遲遲無動靜;似乎頗為惱怒。”
大帝不出聲;靜默起來;袁出不敢抬頭;只得等著。
薄延站在大帝身旁;只一側目便能瞧見男人的神色;他發現大帝並非在思忖如何回答袁出的疑問、如何應付太后娘娘的刁難;他是在聽……
聽外頭的響動。
遠遠一陣腳步聲傳來;薄延的猜測很準;大帝比那腳步聲更快地站起身來;那宮人已在外頭對御林軍道:“請稟告陛下;皇后娘娘……”
薄延心道果然猜得不錯;大帝已將奏章合上;語氣焦躁對他道:“這些奏章;你拿回去批閱;朝中諸事也等明日早朝再說。”
說完這話;大帝已走下了御座;直奔正殿去。
“陛下;娘娘醒了……”
宮人的語氣異常惶恐;遙遙傳來;薄延和袁出在偏殿內都聽得清楚。
袁出一直跪在那;大帝自始至終都沒瞧他一眼;什麼太后娘娘;什麼慈寧宮曹安康;大帝半點未放在心上;一門心思只念著龍榻上的那個女人……
薄延的素養太好;無論大帝說什麼、袁出惱什麼;他都面不改色;始終笑臉迎人。見袁出仍跪著;他輕聲提醒道:“袁統領;快起身吧;陛下不在;跪著做什麼?”
袁出的腦子都糊塗了;見大帝為個敵國公主弄得憔悴不堪;他又是怨憤又是無奈;卻又不敢說什麼;抬頭見薄相正將桌上的奏章一份份整理好;神色淡然無比;彷彿任何事都在他掌控之中;無論大帝還是朝臣;他皆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除卻大帝;袁出平生最佩服的人當屬薄相了;等薄延將奏章理好;袁出討教般問道:“薄相大人;在您的面前袁出不說假話;陛下才回長安一日;便鬧出了那般了不得的動靜;袁出著實擔心從今往後陛下會無心朝政;連用膳喝水都惦記著那位……娘娘。長此以往;可怎麼得了?”
薄延聞言;輕輕一笑:“袁統領多慮了;即便是沒有那位娘娘;大帝又幾時用心朝政了?”
“這……”袁出望了望那堆積成山的奏摺和薄相的無辜神色;頓時洩了氣:“薄相勞苦功高啊……”
薄延攜著袁出走出清心殿;外頭的壓在下;整個長安宮闕都罩了一層雪色;將人心上那點喧囂一點一點壓下去。
見袁出還在迷惘擔憂;薄延淡淡道:“大帝心上無人;於黎民百姓並非好事;為了家國大業;大帝難免要起雄心壯志;英雄百年千古帝王;大帝從來都是王者;心王;身王;諸事皆王;突厥十萬餘人的性命便是佐證。可倘若他心上有了牽絆;東邊的大戰大帝便無心摻和;豈非又是黎民之幸?迎回那位娘娘未必不是大秦之福……”
袁出聽著薄相自言自語了這一段;他卻還是有些不明不白;大秦鐵騎本就所向披靡;無論是突厥韃子還是東興之國;在大秦的兵力面前只能屈服;有兵力而不開疆拓土;又豈是千古帝王所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