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未答,木蓮的大嗓門遠遠地從眾人身後傳來:“孫太醫!孫太醫!大公子不在偏院,他剛回府!”
眾人一齊轉過頭,只見墨問正從小路上走來,綠色的銀杏樹影中,他那身藏青色錦袍仍舊十分低調。暮色漸濃,墨問的臉色蒼白如初,眼神卻異常平靜,越過眾人,將目光投在百里婧身上,待捕捉到她的眼睛,他這才微微一笑。
木蓮也看到百里婧了,卻不行禮,只是興奮地大力朝她揮手,口型在叫:“婧小白,婧小白……”
老四墨譽一手扶著墨問,一手將木蓮揚起的手臂給拍了下來,頗厭惡地瞪了她一眼,低聲道:“一邊兒待著去!”
昨天回門的隊伍除了墨問和百里婧,其餘的都由墨譽領著先回府了。木蓮見不到百里婧,纏著他要人,他解釋說大嫂喝醉了酒留在宮中休息了,明日與大哥一起回來,木蓮卻非要進宮去找她,簡直蠻不講理。
若不是回門筵上百里婧那一番話,加上後來她為大哥擋酒,墨譽對這一對主僕真是一點好印象都沒——囂張跋扈的毒婦公主,嘻嘻哈哈的大嗓門侍女,偏偏進了相府的門,還偏偏是嫁給了身子孱弱的大哥,不僅不相配,根本是折壽。
木蓮被推到一旁去,差點撞銀杏樹上了,頓時恨得咬牙,在墨譽身後暗暗握緊了拳頭,墨小黑!你給我等著!
墨問對在場的眾人都不敢直視,或者可以說是視若無睹,他頗不舒服地咳了幾聲,自然而然地朝百里婧伸出手去。
百里婧一下子就懂了,不自覺地迎上前,握住了墨問的手。墨問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當著所有人的面,垂著眼眸,在她的手心裡慢慢寫著:“你回來了。”
他不會說話,可短短几個字裡傳達的意思那麼明顯,配合著他的表情、動作,一覽無餘。
這似乎,是一種淺淡的依賴。
他身處弱者的困境裡,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她。
百里婧對這種依賴並不排斥,而且,覺得十分新鮮。因為,這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沉甸甸的壓力,相反,給了她莫名心安的感覺。
依賴她,需要她,不會拒絕她,不會傷害她,對她別無所求。這就是墨問。
於是,百里婧抬頭衝他笑了,點頭道:“恩,我回來了。”
非常溫馨的一幕,暮色黃昏中,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與孫太醫同行的幾個太監無聲地交換著眼神,他們中有的是未央宮的人,有的是鹹福宮的人,或許,還有其他嬪妃皇子派來的眼線。
還是孫太醫先打破了這寂靜,道:“婧公主,老臣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來替駙馬爺診治,您看,時候也不早了……”
百里婧想起母后對她說,要是真想安心過日子,就把墨問的病治好,宮中太醫的醫術畢竟高明些,今天就讓他們去相府替墨問看看。
於是,她沒有任何懷疑,應允道:“去有鳳來儀吧。不過,你們這一群人也不用都跟著來了,會吵著駙馬爺的。”
墨問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些。
進了“有鳳來儀”,孫太醫正在替墨問把脈,一直沒有開口的遠山出聲道:“孫太醫,大公子常年吃藥,病情不見半點起色,如今對這些藥石很害怕,您可要看仔細了。”
孫太醫一隻手探脈,另一隻手捏著白花花的鬍子沉思,沒搭理遠山,待鬆了脈,對百里婧道:“婧公主,駙馬的病情確實嚴重,加上積年累月的藥物治療,對內臟傷害頗大,臣開個方子給駙馬調養調養。”
回頭看了一眼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