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都是理所當然,哪怕對方是他老子。
“是,是……”管家腳步停下,摸不清頭腦地應聲道。
管家等人走後,百里婧疑惑地問:“為什麼左相突然待你這麼好?又請大夫又送補湯,他是良心發現了麼?”
墨問一臉無辜地搖頭,在她手心裡寫:“其實,自你下嫁與我,他待我便比從前好多了,可見,娶了你是我的福氣。”他的眼神認真,自上而下地望進她眼裡,又寫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活到這樣的年歲,我從未想過會遇見你,讓我這兒既歡喜又疼得厲害……”他拉過她的手按在心口處,臉上又泛起那股子委屈勁兒,讓百里婧避無可避:“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的小瘋子,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墨問近日越發得寸進尺了,百里婧的道行哪能及得上他,早被他哄得沒了半點脾氣,可她沒法專注於這些兒女情長,腦子裡亂得很,唯一可以說出來的話只是:“墨問,謝謝你一直陪著我,謝謝你……對我好。”
她低著頭,墨問看不到她的臉,便盯著她的發頂眯起眼睛,他真想扒開她的腦子,把他自己放進去,把別的不相干的人通通都拽出來剁了埋了……
可是啊,若她對那些所謂的不相干的人毫無感情,輕易便可棄之腦後,他又怎會心心念念盼著能在她的心裡佔據個一席之地呢?正是因為難得,所以,他才越發想要。
想通了,墨問一點都不惱,誠誠懇懇地在她的手心裡再添一把火:“早說過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理所當然該陪著你,你要謝就太見外了……”
當誰都進不了她心的時候,只這病秧子還能日復一日地往她的心壁上擠,她就算記不得他的花言巧語,總還會記得他寸步不離無所不在的陪伴。
……
景元帝在往北郡府下達了詔書後一直心緒不寧,宮裡任何一處都不能叫他安睡,夜半從鹹福宮的床榻上爬起來,披上衣服便往外走,任黎貴妃在身後怎麼喚他都沒回頭。
一群太監宮女跟著,也不讓抬,腳步匆匆,只朝著一個方向——
未央宮。
上弦月掛在宮闕上,皇宮裡一派森冷寂靜,一隊隊禁衛軍來回巡邏。景元帝跨上未央宮的長長臺階,也不準人通報。入了寢宮,一群宮女太監嚇壞了忙跪下請安,景元帝抬抬手讓她們出去,司徒皇后的貼身宮婢小聲道:“陛下,娘娘這些日子睡不好,方才聞著安神香剛睡過去,恐怕會怠慢了陛下。”
景元帝聽罷,沒說什麼,掀開簾子就進去了。
安神香果然有些效用,他在她床榻旁立了許久,她也不曾發現,仍睡得很熟,這些年在宮裡頭呆久了,把從前做女將軍時的警覺都耗完了,若換做從前,她恐怕早就一劍刺了過來,她若不願,誰能近得了她的身?
看到她在,身著明黃色單衣的九五之尊總算把心放下了。
寢宮既大且空,站久了竟有些冷,景元帝掀起單薄的床幔,略略遲疑,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司徒珊霸道慣了,也一個人睡習慣了,明明好大一張床,她卻獨自佔了大半,他費了好些力才勉強側身躺下,緊挨著她。
這樣……就不怕了。
誰也奪不走她。
除非從他的身上碾過去。
他盯著她熟睡的臉,身子也將將隔著兩寸的距離沒敢碰著她,這畏首畏尾的行徑由一國之君來做,顯得格外上不了檯面。
夜色靜謐,睡著的司徒珊忽然睜開了眼睛,景元帝身子一僵,不知該如何解釋,司徒珊卻沒半點意外,她翻了個身面朝裡頭,與此同時在背後讓出了一半的位置來,一言未發。
景元帝望著她的背影,往床裡頭挪了挪,拉過腳旁的薄被蓋在了她的身上,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怕吵著你,所以……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