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三娘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她猛地抬起頭,卻並未見到預想中可能熟悉的面孔。
似乎方才所聽見的那聲笑,不過是她的錯覺。
不,不對。
她一定沒有聽錯。
呂三娘甚至能聽得出那聲笑聲之中露骨的嘲諷。
他竟然……
敢到這伏魔宗的地牢來?!
魏明月帶著村長的兒子和貨郎只在呂三娘處待了不一會兒,便轉而走向秀才的隔間門口。
此次犯案的是秀才,五火村的村民要恨,也一定更恨秀才。
果不其然,村長兒子在見到秀才的那一刻,便難以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若不是門外有欄杆阻隔,村長兒子恨不能此時闖進監牢內當場給秀才兩巴掌。
“你這混蛋!”他雙手狠狠砸在欄杆上,雙目被怒火憋得通紅,“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們?!”
“我的老孃!我的老孃還有三個月就是大壽!如今天人永隔!我要你償命!”
村長兒子的情緒越發激動,雙手將欄杆拍得山響,他雙手緊緊抓著欄杆,雙手用力搖晃,在極度的盛怒之下,甚至將那玄鐵所制的欄杆抓得輕微搖晃起來。
“……那是你們活該,”秀才身體受了重傷,那哨聲對他的識海衝擊太大,甚至他還能清醒過來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奇蹟,但他即便是如此虛弱,也仍舊強撐自尊,將腰背挺得筆直,“十年,整整十年你們什麼都沒發現,不是活該是什麼,我為何不選別的地方,這就是你們的業。”
“你!”
村長兒子頭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所有的血液在這一刻都朝著頭腦湧去,他猛地前衝,甚至想就此進入籠中和秀才單挑。
“大哥!大哥,你冷靜一些!”那貨郎死死抓住村長兒子,硬是將他從欄杆前拉開,“大哥!你是打不過他的!”
村長兒子回頭看向貨郎,臉上的憤怒甚至來不及收起,貨郎似乎沒注意到村長兒子的尷尬,接著道:“大哥!十個你也是打不過他的!”
……
村長兒子沉默良久,那種憤恨的情緒好似被人猛地潑了一桶冷水,那種憤怒卻無能為力的痛苦感再度湧上心頭,貨郎說得對,甚至秀才說得也對,十年,整整過去了十年,竟是無人發覺,也無人在意,就這麼,讓秀才藏了十年……
但話又說回來,發現了又能如何呢?
發現了,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上有修士作亂,下有皇帝同謀,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他的老孃,他的兄弟,只因他人的一己私利,就因只是平民百姓無依無靠就該死嗎?!
娘死的前一日,還在給自己的重孫做衣裳,嘴裡抱怨著燈光昏暗,以後再也不做了,一邊手中艱難的認著線,回回都說是最後一次,回回快入冬時她都要給家中親人都做上一身。
她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也不和他人紅臉,這樣的一個好人,卻也得不到善終,這也能算是她的報應嗎?!
但是他毫無辦法,即便是仇人就在眼前,他也……
無能為力。
他最終木著臉從欄杆邊退了回來。
那種無言的尷尬在三人之間蔓延,最終還是魏明月打破了僵局:“二位,上去喝杯茶如何,我們後續會將處理的結果告知五火村村民。”
“……大哥?”貨郎圍著囚籠左右看了看,像是欣賞了一番秀才和呂三孃的慘狀之後,重新回到村長兒子身邊,“咱們走嗎?”
村長兒子看了貨郎一眼,眼中萬般情緒浮動,最終這些情緒只匯成一句話:怎麼當時派了你這麼個傻子跟我同來?!
“……魏宗主,茶就不喝了,”村長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