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頷首,笑道:“原本只是有些猜測,沒想到黃老哥竟真是義寧縣的城隍爺。”
說到這,他遲疑一瞬,又道出了心頭疑問:“黃老哥既貴為一地城隍,何故這神域之中,連個鬼兵也未見到?!”
這城隍神域內,乃是城隍爺辦公之地,按照常理,這地方一定少不了文武判官,日夜遊神,枷鎖將軍之流,再不濟,總得有幾百個陰兵撐撐場子吧。
可眼前這模樣,神域內乾淨的連只耗子都難找到,更遑論什麼陰兵了。
顯然,這一切都很不尋常。
文士長嘆一聲,黯然道:“不瞞賢弟,老哥這個城隍,已無幾日好活哩。”
“啥?”道士嚇了一跳,愕然看向文士:“老哥此話何意?難道老哥遇到了什麼厲害的仇家不成?”
文士搖頭苦笑:
“非是遇了仇家,此事說來話長啊,還請賢弟坐下,細細聽老哥說來吧。”
而後。
他挽住道士的袖子走到城隍主位上坐下,並讓道士坐到身側,這才緩緩說道:“老哥本是齊州一地的落魄秀才,姓劉,名玄,某日深夜讀書,忽聞窗外有馬蹄聲至,好奇檢視,卻見有差人牽馬而來,言道要接老哥趕考。”
“老哥當時身在夢中,猶不自知,便稀裡糊塗上了馬,隨那差人而去,行了不久,便到了一處宏偉城郭前。”
“而後,隨著那差役進了一座輝煌華麗的殿宇之中,那差役說,到地方了,你就在這等著,而後牽馬笑著離去。”
“此時陸續有人乘馬而來,最後老哥粗略一數,卻有三十七人,我等被招入大殿,那大殿上坐著十幾位官員,皆不識得,當中是位紅袍莽帶,頭戴冕冠的大官兒,狀若王侯。”
“這時,有書吏在殿外屋簷下襬了幾十張桌子,一個木墩,桌上分別放著筆墨紙硯,不多時,那冕冠之人就出了試題來。”
“老哥擇一三排末位而坐,細觀試卷,上書:一人二人,有心無心。”
“過不多久,便有不少人交了試卷,老哥也緊隨著呈上了卷子,這些文章被那些大人挨個傳看,不時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一刻鐘後,那冕冠之人忽然開口,威嚴肅穆,言道,劉玄可在?”
“老哥心中一驚,連忙出列,抱拳應聲,那冕冠之人笑道,你這篇文章有一句寫的極好。”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此句已道明瞭陰司之律,此番會試,本君點你為頭等。”
“此話一出,十幾位神人盡皆稱讚不已,只有那些個同來考試之人,出頭喪氣,如喪考妣,那冕冠之人喚老哥上殿,下令說:“齊州義寧縣缺一城隍神,你可願去。”
“老哥一聽,先是有些驚異,而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此處已非凡間,竟是到了陰司之中。”
講到此處,劉玄深深呼了一口氣,才又說道:“自從那日考中城隍,老哥醒來便料理了後事,不久便魂歸陰司,趕赴義寧縣赴任。”
他眉頭緊蹙,面露愁苦,一時竟未再向下說去。
這時,道士忽而笑道:“原來老哥姓劉名玄,之前那什麼黃誠,反過來唸,不就是城隍麼!”
“不過是化名罷了。”劉玄頗有些尷尬的說道。
道士點了點頭,眉頭一挑,好奇問道:“劉老哥怎地不說說赴任義寧縣之後的事兒?”
“哎,”劉玄嘆道:“這事兒說來也是蹊蹺,老哥到了義寧縣後,卻沒在城隍神域見到半個陰兵,就連前任城隍也未留有絲毫痕跡。”
“本來這些還不算糟糕,最糟糕的卻是縣中忽然出現了一位赤龍老仙,那妖孽偽裝成神只,欺騙愚昧百姓,更加可恨的是那妖孽竟然矇騙信徒,獻祭童男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