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驕傲的傢伙露出這種神情,陳道臨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奇。
“帝都雖好,是帝國的權力核心,所有的風雲人物,無一不是在這個地方才能扶搖直上!數百年前羅林家族的先祖,便是在帝都血戰平叛建立了一世功勳。一百年前那位杜維殿下,也是在帝都政變之中被封鬱金香公爵,進而名揚天下。試問天下雄傑英才,誰不想在這個地方出人頭地。”
“這樣豈不是很好麼?”陳道臨油然道:“男子漢大丈夫,不正是追求這樣麼?”
“這樣的確都是很好的。”帕寧的神色鬱郁,語氣卻居然有這一種前所未有的誠懇,他看著遠處:“我回到帝都,將封將軍銜,進入軍部任職,再娶皇家之女,成為皇族屏障,以這樣的身份,不出十年時間,我就可以成為一軍主將,二十年內,我就有希望坐到軍務大臣的位置,若是幸運的話,有生之年,或許可以幹上一任宰相!臨死的時候,或許可以讓我家族的爵位更進一層……”
帕寧說到這裡,語氣漸漸低沉了下來:“這些都是很好的……可惜,我偏偏不喜歡。”
陳道臨聽了,不由得一呆。
他看著帕寧的臉色,發現這個一直和自己不對盤的傢伙,此刻臉上的表情居然是那麼的坦誠和……無奈!
“帕寧……”陳道臨不由得也換了個稱呼,低聲道:“我倒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不愛權勢的隱士?”
“隱士倒也說不上。”帕寧忽然淡淡一笑:“美酒佳人我也喜歡,只是,若是伴隨著美酒佳人的,還有一副鎖你一生的枷鎖,那便無趣得很了。”
“枷鎖……”陳道臨漸漸嚴肅了起來。
“我活了二十六年。”帕寧低聲道:“最快活的歲月,便是跟著我的老師在山中修煉的那八年時光。老師教我摒除一切外界的干擾,任何事情,可隨興而為。沒有什麼軍中同僚嫉妒,沒有同僚傾軋,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權貴應酬,也沒有如履薄冰!”他說著,看了陳道臨一眼:“我父親在帝都十年。現任職王城近衛軍,帝都城防,數萬雄兵都掌握在他手裡。可這十年來,我父親何曾有一日快活過。不足五十歲的他,頭髮已經白了大半。當初我從山中修煉歸來,便不願意留在帝都,而是遠遠的調到東海去逍遙自在。可如今,這帝都,我終究是躲不開的。”
帕寧說的誠懇,陳道臨心中也是越發的疑惑。
他咳嗽了兩聲。盯著帕寧,皺眉道:“這個……我很奇怪你居然對我說這些。帕寧,我們兩人,貌似不算是朋友吧?”
“自然不是!”帕寧立刻乾脆的搖頭:“我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那就是了,你一早跑來我房間,把我拖出來看風景,又和我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實在是叫我受寵若驚啊。”陳道臨哈哈一笑:“我現在感覺後背上都是寒的,生怕你在給我挖坑下套子。”
“倒也不用想那麼多。”帕寧哈哈一笑:“你且放心。真要給你挖坑下套子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手軟。只是此刻……”
他輕輕嘆了口氣,放低了聲音:“越是接近帝都,我心中就越不開心。這船上之人。卻找不出一個能說兩句話的。盧修斯那個傢伙雖然和我身份相當,但是那傢伙也我和不對盤,而且,他說上一句話要等一炷香。實在不是個能談之人。倒是你,想到我們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你我互有把柄在對方手裡。有些話對你吐吐口水,也不怕你會說了出去。”
陳道臨古怪的笑了笑——這算是“宿敵”的待遇麼?
“達令。”帕寧忽然語氣一變:“我還不曾問過你,你跑來帝都,又是想在這裡尋找得到些什麼呢?”
“我?”陳道臨一愣。
“嗯!”帕寧的語氣居然十分認真:“帝都歷來都是冒險家投機者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