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了。”似乎是一團糟,舞蝶也弄不清楚是誰在說話,只曉得自己被放在一張軟床上。
“舞蝶,忍著點。”又陌生又熟悉的低沉聲語在她耳畔繞呀繞地……真是亢襲天嗎?
“我……”她嚶嚀出聲,隨即倒抽一口氣。
“不要說話。”亢襲天慣有的磁性嗓音已經全走了調,安慰的語意裡有著濃濃的恐懼,兩道凌厲的光束緊緊凝睇在她沾滿血跡的左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紅豔色澤讓他有殺人的慾望。
“覺……覺……”才吐氣,痛又鑽進骨髓中,迫使她住了口。
“她沒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亢襲天立即回應她。“閉上嘴,不許你再開口說話。”這妮子連受傷都還不安分。
要不是痛得連扯動肌肉都覺得受不了,她真會哀哀一嘆!看來,小麻雀這外號是跟定她了。
不過沒讓她有多餘的反省空間,因為她的意識有愈來愈模糊的跡象。後來別人又說了些什麼,她不清楚,只感覺到有股涼意在她左肩上游走,偶爾的清明讓她知曉是有人拿溼布巾在替她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然後應該是醫生吧,他站在床邊幫她的傷口鋪上一層藥粉、纏上綁帶,冰沁的涼意是教她舒服了許多,不過還是疼。
“幸好子彈是削過肌膚,並未穿過骨頭。”周醫生處理完傷口,先對亢襲天報告她的傷勢情況,還替她打上一劑止痛針。
“要不要送醫院?”他的臉色嚴厲又蒼白,周醫生是有名的神醫,而且奉天苑裡也有一流的醫療裝置,亢襲天自是明白的。不過他這回卻反常的問出這句話,可見司寇舞蝶的傷勢讓他有些亂了分寸。
周醫生掩不住他心中的驚異,襲天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靜自持,二十五年來,再大的陣仗也不會見他的情緒撩動過,所以他這會兒的失控才會教他和以前大不相同!再瞧瞧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只專注在司寇舞蝶的臉孔上,這其中蘊涵著什麼意義?
嘿嘿,明白了,老人家即使沒看過豬走路也該吃過豬肉,再怎麼遲鈍的腦子在這一刻也應該可以輕易感受到這火花所代表的涵義。
他……對她有意。
這孩子總算是開竅了。
亢襲天的目光是不會、也不敢離開那張過分慘白的俏臉蛋,非得緊緊盯著才能確定她是有生命的。只要想起剛才,腦子裡的影像就有如放影機一般,不斷不斷重複她中彈時的景幕——而她身上的血,則幻化成森寒的毒針,凜冽地刺進他的心坎底,雖痛,卻遠比不上失去的恐懼,這種未曾嘗受過的情緒,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讓它再發生第二回。
“她的情況嚴不嚴重?”面部表情雖然維持一貫的峻冷,但劇降的空氣可把室內溫暖全消除覆蓋住。
周醫生得花好一番力氣才有辦法與這劇冷對抗。
“我想,先讓她休息,應該沒什麼事?”
“應該?”對這不確定的答案,亢襲天逸出不滿。
“呃……要是她今晚沒發燒的話。”周醫師潤潤喉,差點招架不住這席捲而來的狂浪。“這樣好了,我讓護士今晚全程照顧。”他不敢怠忽,這俏娃娃身分已經不同。
“我自己照顧行了。”
“你?”
“就讓她安靜休息吧!”峻冷的氣息一降下,誰敢二話,周醫生當然立刻退出門外。
“你好凶。”這男人連跟醫生說話都是以君臨天下的氣勢,跋扈得可以。因為椎心的疼痛讓她的精神顯得有些恍恍惚惚,所以不是很清楚他們方才嚼咕些什麼,不過他散發而出的氣焰,委實驚人,想忽視都沒有辦法。
亢襲天沒有回話,只用大掌緊緊包握住她的小手,很奇妙的感覺,有種溫暖傳輸到自己手心上,慢慢流入,灌進全身細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