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搖首。「秋兒已經知道我將她當成生子工具,我如此的傷害她,如何有臉再挽回?」
「可是--」
「你忘了裴族人還在等著我嗎?我的責任是為他們誕生一個有著相同碧眼的王族繼承人,而現在已經過了三年,也許是老天懲罰我的卑鄙,才一直沒讓秋兒生下孩子,如今真相已說破,我又怎能厚顏無恥的要她留下,只因為我期待她為我生下一子?」
「這……」說得沒錯,這實在太傷人了。「可是,您可有考慮為了夫人拋棄責任?」
「這影響太大了,我真的能為她這麼做嗎?老實說……我甚至還不確定自己所落下的淚,是因為對她的愧疚,還是因為不捨……」
「公子,您如明鏡般的心也被自己困住了嗎?您可以輕易分析出國勢、軍情、天象、地支,卻分辨不出自己的心了嗎?」他愕然。
夜風中,諸天日僵硬的身子緩緩轉身,很飄忽,很不確定的問出一句。
「你說,我是不是謊說久了,連自己真正的心意也模糊了……」 賜婚聖旨來了。
聖旨宣讀過後,奴僕們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都無法置信這突來的訊息。
眾人近來只知主子夫妻失和,正在鬧彆扭,但沒想到兩人已決裂到了主子要另娶的地步,物件還是尊貴的皇族公主,這麼一來夫人怎麼辦?是要委屈退坐偏房,還是得離開國師府回歸孃家?
他們大聲討論著,這廂的主人席上可是有人滿意,有人飲恨,更有人--像是失了魂的徒立著。
當四周人聲鼎沸到高點時,蘭禮秋才逐漸抓回失去的知覺。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心卻還是差點靜止,隨著耳邊的吵鬧聲越多,她的心也抽痛得越緊。
這一切是真的,聖旨真的下了,這是與他結髮三年來,他最真的心意,他竟沒騙她……
眼淚如玉珠般一顆顆滾下,滑過臉龐,滾出一條條淚痕,也彷彿滾裂了她的天與地。
總要在最後一刻才能認清的死心啊!
「禮秋,聖旨已頒下,你若不甘為偏房,那就離去吧,反正這個府裡也容不下你了。」吵雜的大廳中,突然傳出諸佐賀蒼勁的聲音。
人聲霎時停下。
「我承諾過會走的,只是在走前我還有話要問他,問完就會離去。」蘭禮秋啞著乾涸的嗓子說。
「要走就走,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這回說話的是諸明明,她怕她又說些讓諸天日心煩的話,惹得他又對她心軟。
其實她聽到這道聖旨心情也極差,忍著自己心愛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另娶他人,雖說不得已,但她心裡實在也不好受,而且他這次的物件是公主,可不像蘭禮秋這麼好對付。
「我只想問他一件事罷了,不會耽誤太久時間的。」蘭禮秋表情木然的要求。
「既然都要離去,不管任何問題都不許問!」為怕再添變數,諸佐賀沉著臉拒絕。
「問吧,你想問我什麼呢?」接到聖旨後的諸天日終於說話了,他不顧父親的反對,清澄的雙眼盯著站在角落旁那忍著屈辱的人兒看,望著她搖搖欲墜的模樣,他也難受到動不了。
得到「問話權」,她拖著沉重的不乏,蹣跚的走近他。「我想問你,倘若這三年中我有生下小孩,也會是這個下場嗎?」白皙的臉蛋上掛著兩道晶瑩的淚痕,掩不住悽苦。
他的心恍若被針戳了幾下,極度刺麻。「……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吧。」倘若兩人有孩子了,他還會放她走嗎?
應該不會,如果他內心是愛她的,他應該不會讓她走才對,可事實上她並沒有孩子,而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真愛她……
閃著水光的眸子就只是定定的凝視著他。「這是真心話嗎?」
「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