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繞行。南伽峰是世界第九高峰,海拔8125米,位於喜馬拉雅山脈西麓。這座高峰完全籠罩了印度河峽谷深處的人們——不知是不是盯著山太久產生錯覺,摩頓森覺得山峰似乎正從東邊逼近。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摩頓森把目光轉向了河面:無數溪流帶著南伽峰冰川的融雪,躍下溝壑,爬過長滿苔鮮的卵石,流入印度河,給原本泥濘汙濁的河面帶來了一圈圈的高山清藍。
快到巴基斯坦北部人口最多的城市吉爾吉特時,他們離開喀喇崑崙公路,沿印度河往東朝著斯卡都前進。若是順著喀喇崑崙公路繼續走,他們將會到達海拔4730米的紅其拉甫山口,進入中國。
雖然空氣漸漸清冷,摩頓森卻被一種熟悉的情緒溫暖著——海拔超過六千米、多到無法命名的群峰之間,有著一條他熟悉的河道,那就是巴爾蒂斯坦的入口。喀喇崑崙山脈西部宛如月球表面般的巖礫區,是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但對摩頓森而言,卻如同回家一般親切。
峽谷深處遍佈塵土的陰暗,以及高掛空中、掠過花崗岩峰頂的太陽,比起柏克萊那些粉彩灰泥裝飾的房屋更像是摩頓森的自然棲所。這一段時間他在美國的插曲,包括和瑪琳娜漸行漸遠的關係,為學校募款的掙扎與努力,以及在醫院值夜班的紊亂睡眠,這一刻像是漸漸淡去的夢。而這裡的巖架和峭壁則穩穩支撐著他,讓他飛過絕望。
二十年前,一位名叫戴芙拉?墨菲的護士聽從遠山的呼喚,開始了登山之旅。她有著和伊莎貝拉?伯特同樣的勇氣和無畏精神,完全無視前輩探險家的建議——巴基斯坦在雪季時無法通行。嚴冬時節,墨菲騎在馬背上和她五歲的女兒橫跨喀喇崑崙山脈。
在記錄這段旅程的《那裡的印度河正年輕》一書中,原本文采出眾的墨菲在描述這段經歷時完全詞窮,只能語焉不詳地擠出下列文字:“所有用來描述高山景色的形容詞沒一個合適,事實上,連‘景色’這個詞都顯得可笑而不恰當。‘壯觀’或‘雄偉’也無法詮釋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那一里又一里無盡的、綿延交錯的,更幽暗、更荒涼、更深沉的深谷,沒有一片葉子、一根草或一叢樹提醒你植物王國的存在,只有碧綠色的印度河偶爾泛出一點閃亮的白沫,為這片灰黃的懸崖和單調的陡巖峭壁,加入些微靈動的色彩。”
墨菲在馬背上沿印度河緩慢行進時,曾猜測假如今後這裡改建成公路,搭車旅行仍會遇到令人恐怖的情況。“在此,司機必須將一切託付給命運,”她寫道,“要不然,永遠無法鼓起足夠的勇氣駕著負荷過重、平衡很差、機械設計又不完美的吉普車在這樣的路上開上幾小時。只要一個小小失誤,就可能連人帶車飛衝到幾百米下方的印度河裡命喪黃泉。這條河在讓人驚慄的山岩中間擠出了唯一的路,車除了跟著它走別無選擇。除非是親身經歷,否則絕對無法想象印度河峽谷令人歎為觀止的壯觀與雄偉,穿越這條路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步行。”
在負荷過重、平衡很差、所幸機械設計良好的貝德福德卡車上,摩頓森和小山般的學校建材一起,搖搖晃晃如同風中之燭。每當卡車碾過鬆散的落石堆時,就會緊臨深谷邊緣,幾百米之下是粉身碎骨的巴士外殼,安息在鐵鏽中。沿途的里程路標旁,可以看到白色的“英烈紀念碑”,紀念那些在巖壁上奮戰時不幸喪生的“前線工作組織”築路工人。還有成千上萬的巴基斯坦士兵,自從部隊被允許經此上山支援對印戰爭以來,他們為改善這條通往斯卡都的公路做出了巨大貢獻。但由於落石和雪崩、路面年久失修、空間狹小等原因,每年都會發生幾十起車輛跌入深淵的事故。
十多年後,在所謂的後“9?11”時期,摩頓森常被美國人問及,他在當地是否面臨恐怖分子的威脅。“如果我死在巴基斯坦,那應該是因為交通意外,而不是炸彈或子彈。”他總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