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將手伸出車視窗,有冷冽的風颳過肌膚,伴隨著,逐漸轉大的雪花飄落在手上心,涼涼的觸感,像一瓣一瓣飛舞的梨花,輕盈地隨著寒風從指間悄悄掠過。
“停車”她突然收回手,對著車簾外駕車的侍衛喊道。
“籲——”疾馳的馬車在她的一聲命令下立時緩衝了幾步停了下來。
“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們先回府吧。”拿起座櫃上的一把淡青色油傘掀開車簾向兩位侍衛吩咐後便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
純白色的繡花鞋底走在枯枝末葉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她緩緩地走著,穿著素淨的衣裳獨自撐著油紙傘走在漫天雪地裡,只留給身後訝異的侍衛一個寂寥的背影。
抬頭間,入目處是比馬車內視線更完整的冬天景象,鉛灰色的蒼穹,頹敗的枯樹枝,褐黃色的泥土,刺骨的冷風、飛舞的雪花、薄薄的碎冰……
走了不一會兒,撐著傘的右手便覺得有些凍僵了般,停下腳步,收起油傘搓著雙手往手心裡哈氣,冬天來臨,寒冷也是鋪天蓋地,想著自己平日裡到處走動著仍覺得冷,那個一直躺在床上的絕美少年……雖有錦被暖爐狐裘隨身,但終日不得運動,全身血液也得不到很好的流通,這般想著,心裡,便隱隱有些擔憂。
他不醒,她也不能撐開他的眼皮;他不醒,他也不能像對待皮影玩偶一樣支配著他行動;他不醒,她將愈發的難過。
☆、第七十八章:寒及一時
走了一個多時辰,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昔日裡歌舞昇平的“花滿樓”。
“花滿樓”梁前的幾個燙金大字在雪花的積落下顯得愈發清亮,幾盞搖曳的紅燈籠下是緊閉的大門,依然能瞧出這是盛極一時後的病態。
未央撐著油傘在門前駐足了很久,轉身欲離開之時,忽聽聞裡面傳來一道熟悉的尖叫聲。
“桃夭——”腦海裡浮現出一閃而過的念頭,既而收起油傘越過一邊牆抵,跳進“花滿樓”園內,迅速趕往方才聲音傳來的地方。
眼前只見渾身溼透跌倒在青石板上模樣悽慘狼狽的桃夭跟背對著她朝桃夭喝斥的麗娘,麗娘腳邊正擺著一個滴著水的水桶,顯然,剛才她就是用這個水桶潑了桃夭一身的說水,桃夭低著頭嚶嚶啜泣著,薄弱的身子在飄著雪花的井院裡瑟瑟發抖。
顯然又是一場逼良為娼的戲碼。
麗娘並沒有發現已經闖進來的未央,只是更加凶神惡煞的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用力拉扯著桃夭滴水的頭髮將她往井邊拖,“老孃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不去給老孃接客,留有你何用!”正罵著,忽見她真的將她往旁邊的井裡推。
未央揚起身裡的油傘,一把重重的向前丟去,正中麗娘後腦勺,她驚呼一聲吃痛的捂住頭部看向身後來人,雙手鬆開間,桃夭的身子已經往井裡迅速滑去,未央飛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其中一個腳裸,身子也突然被她的力量帶著撞上了井沿,發出沉悶的聲音。
幸好是冬天,穿的厚實,不然這一撞,不知道會不會傷筋斷骨。被懸空在井裡的桃夭顯然也被這種情況嚇的大驚失色,拼命的撕扯著嗓子哭泣著,掙扎著,尖叫著,“姑娘,救我!”
聽到她的呼喊,未央有片刻的失神,隨後很快清醒過來,拉著桃夭的腳裸,說道:“桃夭,你不要亂動,我現在就拉你上來。”
一旁的麗娘卻只是揉著被撞痛的頭部,冷眼旁觀這一對主僕情深,心底冷冷的嗤笑著。
“麗娘,你要是不想鬧出人命,就過來幫忙吧!”未央眼角餘光瞥了眼身後人,麗娘臉上方才鄙夷的神情也被她剛好撞見。想她昔日盡心盡力讓她的“花滿樓”大放光彩,如今,卻遭到這般生冷對待。
麗娘顯然是聽出了未央語氣裡的不悅,看在昔日她為她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