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早已經遺忘在腦後的寒意所吞沒。
幾乎快要驚聲尖叫。
他想要將自己的投影撤離,可是早已經悄然滲入槐詩靈魂中的模因卻無法拔除!
有太多的糾纏了。
太多的回憶。
當他看著槐詩的時候,槐詩也在看著他。
將這一份存在於概念中的流毒深入了槐詩的骨髓之後,他存在,也被槐詩的圈禁之手緊握,不容許他此刻從這裡走脫。
彷彿熱情的主人在挽留著道別的賓客。
依依不捨。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
“伍德曼,你要明白——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陸白硯,而是為了你。”
槐詩的話語輕柔,卻令伍德曼開始顫抖。
在槐詩的手中,鍊金之火重燃,那一枚晶瑩剔透的碎片在鍛造之下迅速收縮,到最後,化為了一顆精緻的水晶子彈,填入了蠅王的彈倉。
彈倉合攏,響聲清脆。
槐詩說:“因為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它的名字,叫做‘報應’。”
“屬於你的,【報應】!”
就這樣,鄭重抬起了手槍,左手扶著右手的手腕,閉上一隻眼睛,就好像初學者那樣,端正的瞄準,向著不斷閃爍的幻影。
對準他的面孔。
扣動扳機。
如此,轉達著這一份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問候。
告訴他:
“——維塔利先生向你問好。”
在那一瞬間,火光一閃而逝。
巨響撕裂了雪原之上的寂靜,無數風雪在轟鳴中飛揚而起,簌簌落下,在冷酷的夜色之下,無數螢幕前方,不知道多少人驚愕的起身探看,瞪大眼睛。
地獄的大門後,伍德曼呆滯的歪過頭。
在那一張男女莫辨的面孔上,他的眉心,一個大洞緩緩浮現。虛無的幻影竟然被這一槍所擊中!
精緻五官的抽搐。
有崩裂的細碎響起。
幻影驟然一陣閃爍,痙攣,數之不盡裂隙從伍德曼的身體上浮現——緊接著,所響起的,卻彷彿是遍佈了整個世界的慘痛悲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地獄,在邊境,在現境。
在這一瞬間,幾乎在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裡,不知道多少人,耳邊響起了那一道遙遠又絕望的慘烈尖叫。
太陽下,月光中,荒原上,城市裡,牛馬的面前,電視機的螢幕中,更多的是,更多被寄生了人的眼中,驟然踉蹌的浮現出了一個痛苦翻滾的身影。
或是蒼老,或是年輕,或男或女。
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各有不同,可每個人都能夠斷定,那是一個黑髮黑眼的羅馬人,而且,他的表情……好像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絕望和痛苦!
而就在無何有之鄉的最深處,一座覆蓋著層層矩陣的石棺內,一具連線著無數線纜的身體也開始劇烈的痙攣。
睜開空洞眼睛。
縱聲咆哮。
粘稠的血絲從他的口鼻之間湧動流出,活化,在防腐的液體中如蛇一般遊走。
激盪的源質洩露,將整個石棺的存放之處也化為扭曲的魔境。
那是來自變化之路的蹂躪,以善與惡為矛,絕望和幸福為毒,針對人性、人知本身所施加的詛咒和懲罰!
來自至惡之神的詛咒!
一旦在接觸的瞬間,便透過幻影,迅速的擴散,蔓延到了每一個寄主的身上,汲取著寄主的源質,反向對伍德曼施加干涉。
瞬息間,上千,上萬,上十萬,亦或者百萬……
無數細小的痛楚重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