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典獄長身材枯瘦,眼瞳之中毫無溫度,就像是同樣超深淵層裡的那些魚類那樣,冷漠又麻木,令人望而生畏。
並沒有向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拜訪者露出任何笑容,只是打量著他的模樣,和打量囚徒時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歡迎您的到來,槐詩先生。”
典獄長說,“實話說,我並不贊同這一次會面的安排,我也不喜歡外來者干擾這裡的秩序。”
“往好處想,只是一次面試而已。”
槐詩攤手,“說不定我見完之後就放棄了呢。”
“你最好放棄,但你多半不會。”
典獄長轉身,向著大廳之外走去。
“請跟我來吧,您留在這裡的時間有限,珍惜每一秒。”
就好像行進在一片廢墟之中。
寂靜,冷清,每個路過時看到的人都帶著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漠然,偶爾看向槐詩的時候,也多少都帶著一點和監獄長一樣的審視。
看不出戒備森嚴的樣子。
或許,只是槐詩的身份問題——倘若他以囚徒的身份被送到這裡,定然會有其他別樣的招待吧?
但此刻風平浪靜的樣子,倒是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槐詩略微有些失望起來。
“聽說將軍也在這裡?”
看不到盡頭的迴旋樓梯裡,槐詩看著下方黑暗的深井,好奇的問道。
典獄長踩著樓梯向下,頭也不回的說:“這裡沒有將軍,只有囚徒。”
“啊,也對。”槐詩一拍腦袋:“我記得他是叫做……亞瑟·道格拉斯?”
“那同樣也是一位貴客,同您拜訪的那位一樣,總是不太讓人省心,幸好,除了書籍和報紙之外,他並沒有其他非分的要求。”
典獄長淡然說道:“難道那位也在您的名單上?”
“考慮過,可惜,他太過自由了。”槐詩並不避諱這個話題:“不過,其他人或許寧願我去挑他也說不定呢。”
“最好帶走。”
典獄長頷首,似是贊同。
“嗯?他這麼討嫌麼?”槐詩愕然。
“不,只是我喜歡安靜,而有些人,總是進進出出——這裡是監獄,不是旅館的總統套房。”
典獄長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說:“我討厭麻煩。”
“實不相瞞,我還挺喜歡的。”
槐詩聳肩。
典獄長沒有再說話,只是向前。
似乎專門為他規劃出了一條路線,一路上什麼東西都沒看到,就連人也見得不多,其他的囚徒完全不見蹤影。
只有偶爾在走廊的拐角處,聽見黑暗裡傳來粗重的喘息。
或者,幻覺一樣的科科笑聲。
沒有預想之中的殘暴、冷酷和骯髒,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被打掃的很乾淨,而且得到了保持。槐詩見到的工作人員也都沒有滿臉橫肉的魁梧樣子,甚至沒有怎麼配備武器。
可究竟是心裡的錯覺還是實際上發生的事情呢?
槐詩總感覺自己視角之外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的掠過,但是在雲中君的感知之中卻毫無蹤影。
交響的感知範圍內,也依舊什麼都察覺不到。
可只是,單純的‘看不到’,就讓槐詩的神經難免的壓抑和緊繃。
直到最後的閘門,在他面前開啟。
黑暗裡,燈光亮起。
會客室已經準備好了。
“您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槐詩先生。”典獄長讓開了位置,“十五分鐘後,我們會為您再度開啟門。”
槐詩瞭然的頷首,微笑:“也就是說,這十五分鐘裡,不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會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