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蘭芬道:“不準叫我師孃。”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語氣都變溫柔了。
那“龍女”伸出兩隻小胳膊,摟著簡蘭芬的脖頸,奶聲奶氣道:“你就是我的師孃呀,師父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見那“龍女”可愛如斯,簡蘭芬哪裡還能動怒,只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你愛叫就叫吧。”
我對陳根樓說道:“還以為你真是口技厲害,原來是弄了兩個孩子裝神搗鬼!”
陳根樓道:“不是我裝神弄鬼,且聽我唱來——
見道方修道,不見覆何修?
道性如虛空,虛空何處修?
遍觀修道者,撥火覓浮漚。
但看弄傀儡,戲穿一時休。”
我聽他唱的詩句,多半蘊含深意,便道:“你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為什麼用孩子來替你做戲助拳?萬一我失手傷了,是誰的罪過?”
陳根樓道:“傀儡戲中原有一種,叫做肉傀儡。”
我想了起來,傀儡戲中確實另有一種傀儡,叫做“肉傀儡”,就是用真人來扮作傀儡的。陳根樓把這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都抱在雙手上,所以先前打鬥時,從來不出手,後來又讓這兩個娃娃坐在自己肩膀上,變成了“三頭六臂”,所以才會三個腦袋,兩高一低,六根胳膊,四短兩長。
正思忖間,那陳根樓忽然縱身一躍,衝到了我的跟前,我正想說:“你還要打?”卻見陳根樓扮作的仙翁臉朝我擠了擠眼睛,口中喝道:“陳弘道,你非要逼我們夫妻,那就一定是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我一怔,又見陳根樓連連的擠眉弄眼,便醒悟了,他是要我跟他演戲。
我也看出來了,這個陳根樓是個極其懼內的,那個簡蘭芬又脾氣古怪暴戾,也不知道陳根樓是怎麼惹到了簡蘭芬,明明是夫妻,現在弄得跟仇人一樣。而簡蘭芬讓弟子偷盜嬰兒多半也可能與此有關,想要弄清楚真相,看來須得配合一下陳根樓,讓他們夫妻二人想方設法緩和關係,然後再查明情由。
於是我也喝了一聲,道:“今天,你們非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可,否則,我絕不善罷甘休!”
陳根樓眨眨眼道:“那你就打死我吧!”
陳根樓扮作的模樣是個老仙翁,偏偏對著我不停的擠眉弄眼,極不嚴肅,我幾乎都忍不住要笑了,連忙咳嗽了一聲,加以掩飾,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唉……”陳根樓嘆息了一聲,唱道:
“刻木牽絲作仙翁,雞皮鶴髮與真同。
須臾弄罷寂無事,還似人生一夢中。”
簡蘭芬道:“陳根樓,你打便打,唱那麼多的酸詩幹什麼?!”
“好,不唱了。”陳根樓“呼”的往前一飄,身法靈動,較之方才,輕快迅捷了許多,看來沒了那兩個孩子,又放開了雙手,這才能拿出真正的本事來。
我也精神一震,知道陳根樓的身法巧妙,有意要用“縱扶搖”跟他比比,他往左,我也往左,他轉右,我也轉右,他躥高,我也躥高,他躍低,我也躍底,無論閃轉騰挪,衝折突返,他做什麼身法,我也做什麼身法,就是比他晚動,卻又比他更快,更輕,每次都搶在他前面。譬如他落地時,我已經落下等著他,他後撤時,我已經站在了他後撤的位置上,試了一番,簡蘭芬又忍不住叫道:“陳根樓,到底是他跟著你在動,還是你跟著他在動?”
陳根樓苦笑道:“他實在是太快了!”
簡蘭芬道:“那你就別再動了!”
“好!”陳根樓又應了一聲,真個是立住身形,把手一揮,袖中真氣鼓盪,早有細線迸射出來,要來纏我,這是他們夫妻故技重施了,我哪裡放在心上?也把左手一揮,掌中真氣激盪,將那些細線給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