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高氏做了一件上京上下都沒想到的事情。
她穿葛了,不但穿葛炮,她還帶荊簪,這不是生生的打皇家的臉嗎?誰虐待她了?
高氏愛哭,每日晨起便開哭,落日而止。哭是一門藝術,講究的是說學逗唱,真的,說哀傷,學過去,逗圍觀群眾一起掉淚,唱哭更是一門難以駕馭的藝術形式。
哭的好了全世界人民同情你,幫助你,體諒你,但是高氏的眼淚不值錢,她哭的太多了,見人就哭,逢年過節也哭,哭的都有些莫名其妙,她自己省吃儉用不說,家裡兒孫穿的都很簡陋,甚至遇到重要節日進宮拜見的時候,她大妝上面帶補丁的就進宮了。
京官窮人不少,補補丁的也有,可是誰都能補補丁,高氏不可以。皇后不喜歡她,就再也不許她進宮。
皇家不喜,就要連累子孫了,逢年過節的賞賜沒了,三不五時的來自上面的溫暖詢問也沒了,本來大兒子在下面富郡乾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擠到了窮郡。
按道理,有點心眼的人都知道應該改了,可高氏是個奇葩,她就直至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依舊逢人就哭,到處訴說自己的不幸,很快的上京的上流社會排斥她,連帶的她的嫡出長女快三十了,沒人求娶,這下子高氏真的變成了命苦該哭的人了,只是可惜,再沒人聽她哭了。
高氏從顧府旁門進來,一路上坐在轎子裡也不安靜,她東張西望,十月了,顧老爺家到處擺著應景的菊花,下人們衣裝整潔,垂手站立,規矩無比。
她們家比顧老爺家還大呢,可是為了省錢,全家擠在一個院子裡,其他的房子因為沒修繕好,荒了很多。子女們不喜歡她,都離的她遠遠的,在外當官的兒子,壓根沒有回來的心思。
高氏內心很酸楚……
穿過二門,過了花廳,小花園,轎子停下,高氏沒帶多的下奴,就帶個自小跟著她的管家婆子進了嫂子的屋子,當下面丫鬟一撩開屋子裡的門簾,高氏的眼淚撲簌簌的就掉下來了。
高氏恨自己,其實她不想哭,可是習慣使然。
盧氏很鬱悶,捂著額頭看了一眼用布帕裹頭的高氏說:“弟妹,你先別哭,有話進來說,不然人家以為我這個大嫂沒當好,欺負你寡婦失業。”
以前盧氏倒是對高氏很客氣的,可是她這個人吧,不會看眉眼高低,有些話必須跟她明說,不明說她聽不懂。
高氏抹了眼淚,進來見禮,下面有丫頭擺了座位請她上坐。
“嫂子……”高氏哽咽了幾下,盧氏心裡直抽抽。
“不要哭,你好好說。”
“哎,嫂子,昨兒茂甲寫信來又怨我,不該將小叔攔在門外,嫂子你是知道我的,我寡婦失業,沒心沒肺的,小叔那事兒,我不清楚,都是門房不長眼,怎麼都怨我,嗚……”
盧氏徹底煩躁,聲音有些尖細的外面喊了句:“芍藥,打發人,去請七老爺,就說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高氏嚇了一跳,閉了嘴,眼巴巴的往門外看。
過了一會兒,有屋裡的丫頭紅丹來回話:“七老爺說,不來!”
“嗚…………”高氏又哭了。
自古後院有後院的規矩,顧昭跟顧巖兩個人心思都差不多,不該他們管的,他們不愛去攬事兒,也不伸手,高氏是個說不清道理的,那就不必見,他不是想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是心眼小,他就是怕麻煩。
自打來了上京,顧老爺給四個弟弟都寫了信,沒過多久的,二哥顧山,三哥顧項,五哥顧榮,六哥顧項,都打發了人送來吃穿花用,不管心裡怎麼想的,家族就是家族,大面子上他們都過得,接到禮物,顧昭也是備了禮品,加一倍的四家一模一樣的回了過去,只有四嫂家,他回了兩貫錢,兩匹絹,這也是加一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