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仍舊搖頭,堅持說:“可是這樣總是不好的。不是自己賺來的錢,良心不安。良心這東西,最難熬了。”人通常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她記起剛上大學時,在路上揀到一個灰色的小布包,裡面是一卷百元大鈔,一個人鬼鬼祟祟躲在附近工商銀行ATM取款機房裡數錢,整整有一萬三千塊。那時候她正想買電腦,想的心都癢了,可惜身上錢不夠。天降橫財,一開始驚喜不已。心說又不是自己搶來的,揣著錢就回宿舍了。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做噩夢。一見人,大家都問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怎麼臉冒虛汗,唇色泛白。這就是良心不安,這就是道德的力量。僅僅一個晚上,像生了一場大病,徹夜未眠。第二天,她實在受不了,一大早就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把錢交了上去。出來後,渾身輕鬆,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自此,她發現自己不是做壞人的料。還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做人比較適合她。所以,她也不是做壞女人的料。這種事,說實話,實在也需要天分。周是的天分不在此處。
林菲菲見她如此說,不再多話。這事還得她自己拿主意,是好是壞亦是她自己承擔。只說:“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覺吧,事情沒那麼嚴重。不想要,那就還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總不能強搶良家婦女,如今的社會到底是法制社會。”只是那疊厚厚的鈔票,連她看了都垂涎三尺,心癢難耐。何況周是此時那麼缺錢。
周是經過一開始的慌張,此刻心裡已拿定主意,心情平靜下來,點頭:“恩,天塌下來也得睡覺。這些個破事,明天再說。”倆人不再討論此事,熄燈睡覺。她睡的很好,一覺到天亮,沒有不安。
第二天在畫室對著石膏畫素描,張帥推門而入。周是笑問他:“畫的怎麼樣?”張帥站在畫板前,仔細觀賞,指著鼻子笑說:“這裡——,陰影部分沒有處理好。”
周是退後一步,左看右看半天,終於點頭:“確實,看來得修改。鼻樑間有點凹,哎——,還得重新畫。”說著細細修改。
張帥站在她身後,抽出她手中的筆,說:“你看這樣改是不是要好點?”說著示範。倆人這個姿勢,肩靠著肩,氣息相聞,十分親密。張帥以後再想起來,才覺得那時候真是懷念。
周是拍手,“不錯,不錯,這樣正好!”說完看著張帥,嘆氣:“張帥,看來我得努力了,畫的這麼糟糕。”大概和心情有關。
張帥安慰她:“你那麼有天分,不用急。哦——,對了,差點將正事忘了。在樓下碰見肖老師,讓我帶話,說看見你,請你去趟他辦公室,他有事找你。”
周是“哦”一聲,將筆一扔,乘電梯下樓。偌大的辦公室只有肖老頭一人。她敲門,“肖老師,你找我有事?”
肖老頭忙請她坐,還給她倒了杯水,從抽屜裡抽出一張名單,扶了扶眼鏡說:“周是,你這學年的學費還沒交是不是?學校財務部已經下通知了,讓沒交學費的趕緊交上去。咱們班有好幾個呢,別再拖了,趕緊交上去。萬一學校真不給成績,那可就麻煩了。”
周是忙點頭說是。肖老頭又問她是不是打算考本校的研究生,讓她多和美術系的導師溝通溝通,不懂的多問問學長學姐。噓寒問暖,頗像家長。周是頗感激他,對學生真是真心真意的好。這年頭,像肖老頭這樣的老師已經不多見了。
她因為學費的事憂心忡忡。
晚上上班的時候,時刻注意衛卿有沒有來。可是真想見他的時候,他反而不出現了。一連幾天,音訊全無。她不好打電話去問,暫且只得耐著性子等一等。衛卿再次在“王朝”酒吧出現,已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
衛卿出現,已是凌晨四點,客人都走的差不多,她都快要下班了。盛聞拉住她說:“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