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乙不懂。
“倘若鳳帝在二路軍裡安排上三、五十名軍士圍困瑜兒,堅持不讓她走,那……”慕容飛雲話猶未完。
“飛雲,軍令我已經交代下去,完事後如何挑撥蠻族內鬨,我也告訴親隨了,諸事已了,我們可以走了。”餘瑜迴轉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慕容飛雲目瞪口呆半晌,才期期艾艾開口:“你……這麼快……沒、沒人留你?”
“誰留我?”餘瑜跳下馬,將他扶上馬背後,再翻回馬上。
“關副將呢?”
“我又沒見他。”
“你沒見他,那軍令……圍殲……剩下的戰事……”慕容飛雲有點慌了,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全殲蠻軍,立下不世功勳啊!她就這麼走了,可以嗎?捨得嗎?
餘瑜回頭,再望一眼血腥戰場,蠻族聯軍已經被兩支鳳軍漸漸逼成一團,全殲不過是早晚的事。
“這些兵部是我一手練出來的。”言語間很是難捨。“你看,那個使槍的,他叫小陸子,本來是個扒手,偶然犯到我手上,我是為了懲罰他才讓他到軍營服苦役,想不到這小子倒有練武的天分,一手長槍使得溜溜轉,現在都是個參將了。還有那個大傢伙,衝起來就不要命,他是大餅,我見過最差的伙頭軍,煮的東西豬都不吃,可誰知道,他一上陣拚殺,是這麼地悍勇,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啊!另外……”說著說著,她淚已滑下。
“瑜兒。”他從後頭抱住她的腰。“如果不想走,就別走了,我說過,我可以留下來當你的慕僚。”
她搖搖頭。“不是不想,是不捨。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兵,他們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像手足那麼親的兄弟。”
“那就留下吧!”他真的不在乎做她的幕僚,只要他倆真心相待,身分高低根本不是問題。
“可是再怎麼親的手足,還是有分開的一天。飛雲,能夠生同衾、死同穴的只有夫妻,兄弟哪怕感情再好,死後也無法同墳。”她握緊他抱住她腰的手。“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入黃泉,就做一對鬼夫妻。飛雲,這不只是你的心裡話,也是我的。”
從很久很久以前,她才十歲,家逢劇變,這面如冠玉的少年救了她,給她偷饅頭、偷衣服,教她吹簫、彈琴、下棋開始,她就已忘不了他。
是他告訴她,世間有這麼多有趣的東西,小小的鎮國將軍府、嚴苛的家規只是茫茫世間一粒小米,尚有更廣闊的天地她不曾瞧見;她自此知道自己也可以擁有一雙翅膀,有本事見識更多的東西。
不知不覺問,她記住了他,一縷情絲纏繞,任憑歲月流轉,一朝興起一朝落,她愛意下變。
如今,她只有一個念頭!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輩子,她與他的手註定要牽在一起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抱緊了她的腰。
“好。”她兩腳一踢馬腹,黑馬如閃電般奔出。
遠遠地,就見兩騎三人悄無聲息離開了戰場,奔向遙不可知的未來。
尾聲
鳳皇朝開元三十九年,大都楊柳巷弄底。
餘家豆腐鋪的磨房裡,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正在嘀咕著。“當我排隊買書容易嗎?好不容易才弄來一本想留個紀念,卻被老太婆這麼丟了,哎哎哎,不知書肆裡還有沒有存貨……”
“你叫誰老太婆啊?”隨著一把調侃的聲音落下,開門進來的不是餘瑜又是誰?
三十六年了,任它紅顏如玉,如今也成白髮婆婆,而那碎碎念著推石磨的,正是曾有軍神之稱的慕容飛雲。
曾經繁華、曾經燦爛,不論過往多少輕狂事,如今都成平凡。
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也好、醉眼星眸的俏佳麗也罷,盡都隨著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