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柔至骨,他不可能會弄錯汐兒的聲音!可是……汐兒怎麼會在華葛軍營裡?事隔十年之久,而那女子的相貌又不像是超出了二十……可是,可是她分明叫出了他的名諱啊!她一定是汐兒!
瀟沭清鸞撫了撫腰間的傷,不禁又想起,汐兒一身淡青的衣衫,在風中吹舞的嫵媚模樣,她是何身份呢?不會是囚犯,更不可能是士兵……是王妃?!是出謀獻策的青衣人?
瀟沭清鸞的面容寒若冰霜,眼中閃著幽藍冰冷的光,他心裡在叫囂!汐兒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絕不是林親王的,也絕不是華葛國的!她屬於我西婪,屬於我瀟沭清鸞!
蒼綠大槐下,林逸之著一身白在樹下肆虐的舞著劍,西日嫣紅,林逸之更舞得狂烈,濃濃的夕陽鋪在他俊秀的輪廓上,悚然回首,卻見他滿眼的怒氣!滿樹的葉,碎碎的飛落下來,一劍!再一劍!斬碎!再斬碎!
左顏汐百般聊賴的坐在濃綠草地上看著,一直看著,眼裡是淡若秋雲。
他在生氣,她知道他在生氣。他分明是想問她的,可他放不下驕傲來問她,他在等她自己說,自己解釋——她與那夜潛軍營的黑衣人,是何關係?
想起這來,左顏汐微微一笑,看著那舞劍的人,心中一緊。林逸之,你對我,可有一絲的情分?
哪怕是一絲。
或許是有的,因為他在乎了。也或許,他的在乎只是因為她玷汙了他的驕傲。真的沒有一絲情分麼?終究只是一場假夫妻麼?
林逸之微喘著氣,他停下來,看向遠處的左顏汐。夕陽斜照,她白皙的臉上顯得嬌紅,柔似無骨的人兒舒舒坐在一捧濃綠裡,幾分嬌豔幾分惑人。他知道自己是心動了,心絃被眼前這女子輕易絆動了,餘音迴繞至肺腑間,叫他每日每夜不思著她的一顰一笑。如何是好,他在乎了!如何是好?他聽了那男子對她的一聲喚之後,竟然是怒意難消,氣結鬱心!他萬分在乎了!
眼前的她,卻似弱柳扶風的坐在那,靜靜的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他能問嗎?他該問嗎?……他若問了,她會如實告訴他嗎?林逸之覺得有些苦澀,不,她不會如實告訴他的。問與不問亦都一樣。
分明是他的妻,他卻突然發覺,自己對她,根本無計可施。
左顏汐看著他,心中卻是別樣心思。她只是看著這個劍勢破虹的俊逸男子,想起了那日,她從崖下救了他,那時他衝她吼,衝她叫,最後又沉沉睡去,模樣如孩子般可愛。而今槐樹下英姿颯爽,白衣翩翩卻也如他。她也想起他握著她的手,痴痴的叫著陌生女子的閨名,也想起他柔情萬千的抱她回營。
如此想著,想著,林逸之已經來到她面前,身形修長,為她擋去大半夕陽殘照。
林逸之愣愣的站在她面前,想喚她,卻不知如何喚,於是便沒了聲音。汐兒……可以這麼喚麼?這翻話使他難以啟齒。
為難時,左顏汐已抬起頭來。面若芙蓉,眼若秋水。她突然嫣然一笑,似桃花初綻,霓虹乍現。隨之,聲音綿入骨,“逸之,我走不動了……”
林逸之愣了一會,隨即溫和的笑,眼中只剩暖春的柔情。兩手輕輕將這嬌小的人兒抱起,又輕輕擁進懷裡,嗅得她身上淡淡的香,貪婪這幽幽香氣,林逸之擁得愈發緊了。
懷中的人兒一直望著他嚶嚶笑著,她伸出纖纖玉臂,緩緩勾上林逸之的頸項,兩人貼得愈發親密,叫林逸之體內一陣躁動,卻見左顏汐輕閉了雙眼,甜甜睡去了,如同嬰兒一般。
林逸之輕笑,末了低了聲音,喚道:“汐兒……”
火紅天,濃綠樹,微風拂面,暖暖宜人。
夫君,假若你知道我是一隻醜陋的妖,你仍會待我如此麼?
怕是一場春秋夢迴,怕是一場濃情餘恨。
兩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