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塗龍硬朗的面容竟柔和下來,更帶了哀傷之情,“兩條人命……也許會更多……”王妃娘娘雖然曾在戰場呆過,卻是一直儘量避免見到殺戮,她一向體恤士兵,最不想見到的便是枉死人命……塗龍不敢再深想下去,他的心被揪得死緊——娘娘,已經在一年前死了……
“仔細調查此事。”林逸之的視線又回到了碧波花池,他微微調整著呼吸,面容恢復往日的淡然與從容。
“是。”
櫟虛林——
蔚小雨將青絲垂簾揭起,沽月汐正半臥在玉雕青石上閉目養神——青石成盤狀,大而寬闊,上面只是薄薄鋪了一層半透明的白色渙紗。沽月汐安靜的躺在這青石之上,猶如林中仙子。
——這四周再沒有多餘的物品,青石生在一片自然形成的大理石石磚上,數步階梯而下,是若干幾枝大理石石柱,柱上繞有薔薇科植物,花苞初生,楚楚可憐。石柱之間懸掛著青絲垂簾,柱上沒有房頂,僅以紗幔輕輕懸起,仰頭便見天日,星空遼闊,月光迷離。石柱之外成五星狀向外延伸石鋪的走道,五條走道相互間纏繞花池石橋,更有各類植物攀爬。
這裡是人間美景,也更似一個玄妙的迷宮——
蔚小雨端著小巧的白瓷碗,撲哧笑出聲來:“呵呵……”
沽月汐微微睜開眼,一笑,“你這丫頭,沒一刻能安寧下來。”
蔚小雨嘻嘻笑著走到青色盤石邊,“小姐又冤枉我了,我是方才見小姐那樣子,真是比神仙還像神仙!難怪上次在齊河縣會被那些百姓跪拜……呵呵呵呵……”
沽月汐無奈的笑起來,“這話要是被天上的神明聽見,可會折壽的哦……”
“管他折壽不折壽,有小姐給我撐腰,我才不怕他!哈哈……”蔚小雨一臉的得意,她雙手將小碗呈遞給沽月汐,“這是今日我在林中採集到的晨露,小姐快喝吧。”
沽月汐半立起身子,接過瓷碗慢慢飲下。晨露是每日朝陽升起後一個時辰內在深林樹葉上點滴收集而來,並沒有太多,她喝完之後緩緩舒了一口氣,彷彿身心都舒服了不少。
“又讓小雨忙活了,再過些日子,就不用你這麼辛苦了。”沽月汐將碗遞迴給蔚小雨。
蔚小雨接過碗,探了探沽月汐的手腕,不僅皺起眉來,“飲了這麼多天的晨露,吸收了兩個人的血氣……怎麼脈搏還是這麼虛弱?身子也冰涼得很……”
沽月汐笑起來,“飲晨露也不過是我出谷之後的事,這才幾天功夫,你比我還心急啊,呵呵……”
蔚小雨別彆嘴,“我當然著急啊!小姐你呀就是太心軟,今天見的那個李公子和吳公子都是春分一日午時三刻出生,怎麼就讓那姓吳的白白走掉了呢?”
沽月汐淡然一笑,“吳植雖然只是個街邊賣字畫的書生,但是他品性清雅,不似一般紈絝子弟,與我也只是隔幔而談,沒有任何逾越禮數之處,而那李公子太過傲慢,雖然也有些才氣,才未免有些持才自傲……”
蔚小雨翻翻白眼,“小雨不懂那麼多啦……但是都這節骨眼上了,小姐幹嘛還顧及這麼多,華葛人死得多才好呢!”
沽月汐的眸子寒了寒,手又一次撫上小腹——懷胎六月,胎兒成形,她洞悉腹中是個男嬰,天之矯子,那是以她的血肉養成,朝夕而伴,凝神時便能聽到腹中微弱的呼喚聲:“娘……”每每想到這光景,她幾乎都要以淚洗面……
此時沽月汐的目光變得冰冷,濃重的妖氣夾雜著這壓天的恨意自她身體髮膚曼延開來——
她的確該收拾起這些無聊的憐憫……母親尚不能進入輪迴,沒有依託的靈魂在雪山上無止的呼嘯,孩子未能誕世便胎死腹中,儘管她已拼死抵抗,卻只是枉然……為什麼?
她不能忘記母親死時她哭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