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失望太多次,多到一顆心變得僵化、冷硬……
她不該忘了,他是如何殘忍,如何迫不及待地推開她。
“小縵……我知道你沒有忘記我,給我時間,聽我解釋,好嗎?”他臉頰抵著她柔軟的髮絲,柔聲地請求。
她靜止不動,直到馮子海察覺她的安靜,稍稍鬆開手臂,問她:“怎麼了?”
她繃著一張臉,冷冽地直視他,耗盡心力。
“我知道你叫馮子海,那又如何?”她嘲諷地笑。“我並不想聽你任何解釋,你也沒什麼需要解釋的,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對我一點都不重要。”
“你在說謊……從你的眼睛裡,我看得出來,你在說謊。”他低下頭柔柔地說,並沒有因為她的冷言冷語而退卻,雖然很痛,但是,他承受得住。
章純縵聽了,下意識移開視線。
他揚起唇角,輕笑了下,她還是這麼單純,這麼容易上當。
“隨便你信不信,我要走了,小喬在裡面等你,有什麼話對她說去,別搞錯物件了。”她話說完,輕咬了下唇,怎麼覺得聽起來好酸。
“不會搞錯,你比小喬重要一百倍、一萬倍,從一開始,我要的,就只有你一個人。”
“你……”她惱了,她不該停下來聽他這些不負責任的花言巧語。
“我怎麼?”感覺她的軟化,他支起她的下巴,拇指輕畫過她的唇。
“很抱歉……”她撇開臉,避開他仍教她心悸的碰觸。“我要的,已經不是你。”
馮子海的手僵在空中。
“十八歲,懵懂無知,你以為經過這麼多年,我對你還會有什麼感覺嗎?你不會自大到以為我該一直痴心等待你回頭吧?”章純縵說出更諷刺的話。
想起那段恍若行屍走肉,有體無魂的日子,她湧上苦澀。
為了忘掉一個人,必須將整段記憶全部抹去,包括在民歌餐廳那些朋友和快樂的記憶。
那是她活到十八歲,最開懷、最明亮的日子。
因為馮子海,她將一切都塵封了。
她怎麼可能因為他幾句話,就轉身投入他的懷抱?她恨自己內心一瞬間的動搖,更恨馮子海如此卑劣,將她赤裸裸的感情,任意玩弄。
他垂下手,不發一語。
的確,四年,太漫長的一段日子,是他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小縵瞭解他這四年來等待的心情,她會諒解他當初的離開。
但是,前提必須是——她還愛他。
她拒絕去看他眼中流露的痛苦,見他鬆開手,她硬下心,轉身離開。
馮子海立在原地,忍住不去追章純縵,現在的他,一片茫然。
他沒了信心,無法辨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恨意,是如此明確地深刻在她的表情中。
他苦笑,乍見她時的欣喜,此時像被潑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
從口袋掏出煙盒,點了根菸,將白色煙霧噴向天空,他不禁要想,四年前的那個決定,錯了嗎?
經過兩天週末假期的內心煎熬,章純縵帶著一顆昏沉揪痛的腦袋上班。
“那個男人是誰啊?”
“好像在等人欽。”
“不知道等誰……嗚……好幸福喔!那麼帥……”
聽見前方討論的低語,章純縵無意識地抬起頭張望,遠遠地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馮子海!
站在人來人往的入口處,倚著石柱,原本就白皙俊逸的臉龐,著白色上衣、米色長褲,欣長的身形在陽光照映下,熠熠發亮。
他漠然地凝視前方,全然不覺自己是多麼耀眼、多麼醒目。
就如第一次在雨中遇到他,那樣的落拓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