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之下主動離開了軍隊,把權力盡數交給了兒子吳應熊,自己則是早早就退居幕後了。
不過,哪怕是吳三桂早已經退居幕後,總是擺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但吳家子弟依然是從來都不敢忽視吳三桂的意見,許多大事依然要詢問吳三桂的意見、交由吳三桂拍板決定。
從某方面而言,吳家目前的行事作風,就是由吳三桂定下的。
當吳應熊與吳世霖二人進入後宅見到吳三桂的時候,吳三桂正在親自監督幼孫吳世珵背誦詩文。
在吳三桂的安靜注視之下,尚還只有八九歲的吳世珵用稚嫩童聲大聲背誦道:“……臣園中有榆,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螂方欲食蟬,而不知黃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黃雀方欲食螳螂,不知童子挾彈丸在榆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黃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掘株也……”
見到這一幕,吳應熊與吳世霖父子二人雖然已經分別成為薊遼總督與山海關總兵,但依然是態度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吳三桂的事情告一段落。
很快的,吳世珵已經背誦完了這篇《韓詩外傳》卷十,然後吳三桂也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吳應熊與吳世霖二人。
大概是因為缺少“權力”這帖強效藥劑,吳三桂雖然要比周尚景與鄭芝龍小了幾歲,但他的模樣卻要更為老邁一些,身型佝僂、黝黑臉上遍佈皺褶,精力也是不濟,看似來就像是一個壽數將至的老農,但唯有一雙老眼依舊閃爍著精芒。
打量了吳應熊父子二人一眼之後,吳三桂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聽說,趙閣臣那邊來了信使,說是趙閣臣在遼東西路的胡家莊,撞見了遼東邊軍肆意殘害百姓的事情,所以就生了一場重病?”
吳應熊立刻點頭答道:“正是如此。”
吳三桂的老臉似笑非笑,道:“趙閣臣生了重病之後,還特意派出信使向咱們吳家通報,當真是有心了……你怎麼看?”
吳應熊輕聲答道:“依我的看法,趙俊臣有梟雄之姿,絕不可能因為撞見幾具屍體就被嚇出一場大病,這應該是趙俊臣的一個佈局,想要趁機敲打遼東鎮一番。”
聽到吳應熊的說法,吳三桂當即是眉頭一皺,訓斥道:“趙閣臣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人家雖然年輕,但不僅是朝廷閣老、手握大權,更還有陝甘三邊的赫赫軍功,足以名垂青史,現在更是代表朝廷中樞巡視遼東……
而你,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薊遼總督罷了,若你不是吳家之人,甚至就連這個有名無實的位置也輪不到你,你又有何資格對趙閣臣直呼其名?切記,今後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議論,都應該對趙閣臣抱有敬意!”
吳應熊見到吳三桂的訓斥,立刻是垂頭認錯,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較之趙閣臣只是虛長几歲罷了,不應該缺少敬意!”
吳三桂輕輕點頭,老臉上又閃過了一絲羨慕,道:“不過,你的想法並沒有錯!趙俊臣的所作所為,被許多人認為是當世英雄,也有許多人認為是梟雄之風……
但這個世界上,無論是想要當英雄、還是想要當梟雄,都要有機遇才行……為父雖然戎馬一生、功勳無數,但最終只能帶著咱們吳家困據在這山海關內,就是因為沒有機遇啊。”
說到這裡,吳三桂又面現疑惑,喃喃道:“但有一件事,讓我有些奇怪……我對於趙閣臣一貫以來的行事作風,也有過詳細瞭解,此人一向是善用陰謀與隱瞞之術、喜歡打對手一個猝不及防,他當初在陝甘三邊的時候就是這般做法,在朝廷中樞的時候也大多是這般做法……
但這一次,趙閣臣把自己的重病訊息到處通報,就相當於通告天下、擺明了自己要與遼東鎮為敵,卻不像是他一貫以來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