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似乎是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可以不顧後果、不計代價!若是讓這種人繼承大統,就太可怕了!」
周尚景這個時候反而是表情從容,悠悠道:「所以,老夫才會刻意激化南直隸境內縉紳與皇莊太監的矛盾,引發皇權與紳權的衝突!讓這位七皇子在自己的短期利益與大局的長久利益之間進行取捨!然後又透過王保仁傳話,讓他明白老夫已經開始懷疑他的秉性,還佈置好了一處陷阱等他主動跳進去!
若是他稍稍懂得妥協與退讓的道理,就一定會主動求見老夫,向老夫低頭服軟,祈求老夫的諒解,也懇請老夫化解局勢、放他一馬,這種做法雖然不利於他的自身威望,也很容易引起陛下的強烈不滿,損害了他的短期利益,說不定還會讓儲君廢立之事出現變數,卻無疑是有益於朝野全域性的長久利益……
到了那個時候,老夫也不介意改弦易轍,不僅不再敵視於他,甚至還會主動幫他挽回威望與聖眷!反之,若是他目光短淺、毫無耐心,只顧著自己的短期利益、只想著維持自己的威望與聖眷、只盼著儘快確定儲君廢立之事、只惦著消除老夫這個隱患,不惜是動搖江山大局之長遠穩定,那就證明他已經無可救藥了,自然是不能讓他繼承江山大統!」
宋承仁完全贊成周尚景的這般觀點,也完全相信周尚景的智慧手腕。
然而,朱和堅畢竟不是尋常人等,乃是德慶皇帝所屬意的儲君候選,所以宋承仁稍稍猶豫一下之後,還是忍不住問道:「您的後續計劃,可是萬無一失?是否一定能讓這位七皇子跌進坑裡爬不出來?」
宋承仁詢問之際,心中自然是期盼著周尚景可以給予自己一個肯定答覆,讓自己徹底安心。
然而,周尚景則是緩緩搖頭,道:「若是沒有更多變數,自然是可以萬無一失!但……依然有兩個變數存在!」
宋承仁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哦?是哪兩個變數?」
在宋承仁的注視之下,周尚景則是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水輕飲一口,然後才緩緩答道:「江正!呂德!這兩位才華橫溢、立場曖昧的年輕人,就是老夫眼中的兩處變數!嘿,還真是後生可畏!」
「江正?呂德?」宋承仁聽到回答之後,反而是愈發疑惑了,再次問道:「我知道呂德,他是呂家的出息後生,可謂是前途遠大,自從趙山才病亡之後,他就是公認的江南第一才子,而且相較於趙山才總是給人一種唯我獨醒的疏離感,這個呂德卻是很善於結交人心,在年輕士子之中擁有很大影響力,確實是不可小覷,但若說他是一個變數,足以是影響周首輔的後續計劃,未免是高看他了吧?還有這個江正,又是什麼來歷?」
周尚景的一張老臉上滿是感慨之意,緩緩道:「老夫這一輩子與政敵們爭鬥不休,也接觸了無數的朝廷重臣,但真正讓老夫發自內心感到欽佩的官場中人,就唯有三個半罷了!
許多人皆是把王保仁視為是老夫曾經的最強勁敵,但他只能算是半個,此人的心機手腕固然是不及老夫,但那種百折不撓、決不放棄的堅定與頑固,老夫自問是遠遠不及,老夫屢次讓他山窮水盡,但他總是可以伺機東山再起,就像是黏上狗皮膏藥一般麻煩;
而老夫真正欽佩的官場之人,其一是趙俊臣,他雖然根基尚淺、破綻很多,但他近年來所實現的那幾項顯赫功績,老夫自問是絕對辦不到的,所以就算他年紀輕輕,只能當老夫的孫輩,但老夫依然佩服他……唉,若是他野心稍小一些就好了;
其二是不久前已經復仕擔任大理寺卿的大儒楊洵,此人的學問、心胸、與品性,皆是讓老夫自慚形愧,尤其是他近年來所闡述的那些律學與法家理念,相當於是開創了一門全新流派,甚至有機會
代替儒家主流,成為朝廷未來治理江山之綱領,可謂是一代宗師,註定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