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卿昏睡不醒,藥並不好喂。
白清一從未照顧過人,一勺藥沒喝一半就先灑了一半,竹卿領口已被藥濡溼一圈。
儘管艱難,還是喂進去一碗。
看著昏睡中的女孩,白清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最初開始接近她,不過是為了噁心宋玉衡,他知道宋玉衡喜歡竹卿,趁西涼公主纏的宋玉衡無法脫身,故意對竹卿示好。
只要能讓宋玉衡不痛快,他就痛快。
沒想到這個傻姑娘一點都看不出來,對他倒坦誠,還把他當朋友,生辰那日還邀了他一同前去。
宋玉衡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本來不想答應,可不想遂了宋玉衡的意,還是應了下來。
他第一次發現她原來這麼美。
如同一支劍蘭,美得肆意灑脫。
聽聞他二人定了親,他追出來親口問她,得知那隻不過是假話,不知怎的,他竟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
現在連是否會染上疫病也不顧了,刺史府忙成一團,也只有他能照顧她。
白清一要來一盆熱水,為她擦著額頭降溫。高熱容易出汗,竹卿露在外面的面板早已汗溼,擦乾淨之後舒服了許多。
到底顧忌著男女有別,白清一隻擦了額頭就離開了。
刺史府的侍女進來焚燒艾草,煙熏火燎一陣後又退了出去,沒人願意在裡面久留。
周大夫開的藥一天吃三回,熬的極濃,白清一聞著都嘴裡發苦,扶起竹卿捏著她臉一勺一勺往嘴裡灌。
玉衡回來的時候,白清一正好灌完藥給她擦嘴角的藥汁。
他剛進門白清一就喝道:“別過來!”
玉衡就停在了原地。
白清一端起藥碗,走到玉衡面前,拉著玉衡胳膊出了房門。
“她染上了瘟疫,你要這麼進去沒準也得染上。”白清一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遞給玉衡,“蒙好口鼻,去看看她吧,小心點。”
玉衡見白清一結結實實蒙了一圈頭巾在臉上,只留了眼睛出來,想起今日軍營所見,知道他不是玩笑,拿起白清一遞過來的帕子蒙上臉,再次進了竹卿房門。
眼前的情景竟跟去年冬日竹卿重病那段時間一模一樣,整個人衰敗沒有一絲生機,玉衡看了一眼就難壓心疼,白清一還在外頭,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出門去見白清一。
竟是彎腰深深一禮。
“多謝白大人捨命相助。”不管白清一存了什麼心思,能冒著染疫的危險去照顧竹卿,他十分感激。
白清一不料玉衡會這般以禮相待,略略彎腰回禮:“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先走了,她晚上還得再吃一回藥,到時會有人送過來。”
白清一剛走出兩步又停下,問道:“不知城西大營如何?”
城西大營…
玉衡搖了搖頭,不比城裡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