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對於一個即將死去的蜘蛛來說,已經不再重要,它的心結已開,糾結了數百年的夙願以了,此刻的它,是幸福的,既然幸福已經擁有,那為什麼不能讓它一直幸福下去呢?
張是非茫然了,一時間他的心裡好像觸動到了什麼東西,於是他攥著手裡的酒瓶默默不語,望著手中的‘忘卻之酒’若有所思。
眼前已經是黃昏,眼見著沒有太陽的天空漸漸的暗下,劉伶明白,在竹林微亮,天幕變黑之時,也正是這隻蜘蛛的身死之時。
見這燃西已經了結夙願,那劉伶知道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於是他便對著那沉浸在無比喜悅之中的燃西說道:“我們走吧,該上路了。”
說到了這裡,只見劉伶大手一揮,一道柔和的風拂過這yù溪之水,那燃西的身形漸漸變xiǎo,最後變成了一隻半掌大xiǎo的蜘蛛,劉伶對著那蜘蛛又是一招手,蜘蛛便飛到了他的手中,在他的手掌之中,那隻蜘蛛依舊是十分喜悅,不停的顫抖,似乎還在對著自己的情郎訴說著思念之苦,哪裡還像是一個將死之物的模樣?
劉伶望著手中的蜘蛛,不由得長嘆了一聲,然後輕聲念道:“眾生愛yù苦海邊,以怨逐情幾人還?歲月催人不知曉,浮浮沉沉已百年。待到日薄西山落,盼得喜樂一夢間……痴兒,都是痴兒”
說罷,他便轉頭望了望還在yù溪另一邊的張是非,他也沒說什麼,只是長嘆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了。
只留下了張是非一人,對著手中的瓶子獨自發呆。
劉伶託著那隻蜘蛛,回到了林中xiǎo屋,xiǎo屋之前,李蘭英和陳摶早已等待在那裡,他們要做的,是今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
那就是送燃西回去,因為陳摶在得知了燃西的事情之後,不由得也對這隻苦命的蜘蛛心存憐憫,所以想要給他一個好一些的結局,劉伶和他想的一樣,所以才會將那瓶珍貴的‘擁有之酒’給它喝,用他倆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個世上的苦命人,還真就是越少越好,要是苦命人越來越多的話,人間還不成了一鍋黃連粥了?雖然人間別名就叫苦海,但是苦海也要有個終點啊,無論你是到達彼岸,還是沉淪其中,身處苦海沉淪一生,最後還是要得到一絲甜蜜的,天道也不無情,兩人是知道的,這一切都自有定數。
倒是李蘭英聽到他倆的主意後有些不解,不都說什麼四大皆空,難道神仙也有感情麼?
直到事後,他才問那陳摶,而那陳摶對他笑罵道,除了命運之外,眾生之物皆有情感,神仙怎麼就沒感情了,要是神仙當真四大皆空的話,那為啥還要凡人供奉?神仙沒感情?別開玩笑了,就連yù皇大帝還有老婆孩子呢,明白麼?但是,這都是後話了,此處略去不表。
況且,陳摶也覺得,這燃西的遭遇,與他也有些關係,要不是當日他情急之下丟擲了那塊太歲皮,恐怕燃西的命運就不會改變了,對於仙人來說,萬物平等,他想要為這隻馬上就要死了的蜘蛛做些什麼。
因為它本不屬於凡間,也不屬於仙境,它的出現,只不過是命運的玩笑,它執著了一生,最終還是要回到畫中,這也算是塵歸塵土歸土吧。
對於這燃西,李蘭英依舊無話可說,不恨也不喜,他現在也漸漸的明白了,萬物皆存因果,這句話他早就知道,是那蔡寒冬說的,一想起蔡寒冬,李蘭英有些一陣嘆氣,最明白因果的傢伙,卻還是被因果méng蔽了眼睛。
於是,他便由著去了,見那劉伶走來,李蘭英真不曉得這老暴lù狂還有這麼正經的時候,他當真是頭一次見到,只見那劉伶走了過來,一句話都不說,便將手中的蜘蛛jiāo給了陳摶,陳摶結果之後,便轉身向xiǎo屋裡走去。
劉伶也跟了上去,而李蘭英擔心張是非的處境,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