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啟了第一頁。那是一張扉頁,上面幾行字。這麼端莊秀麗的字,就知道是瞿紫芳寫的。
【我走,
將自由還給了你。
可誰將我付出的愛戀,青春還給我,
你嗎?】
江逸輕聲讀到,他的心咯噔一下。這是寫給他的嗎?江逸摳心自問。翻開第二頁,第一行靠右寫著“12月31日10:30”這應該是去年的最後一天,那天發生了什麼?帶著好奇江逸跟隨著下面的文字走進去。
【一年的最後一天,本該是美好的,因為明天是新年的開始,我本該高興的。可我不但高興不起來,還滿心恐慌,今天我要去見一個人,一個故人。我們有十年沒見了,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為了輸人不輸陣,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不能太正式,那樣看上去我就像個循規蹈矩的家庭主婦,雖然我就是個家庭主婦。挑了一條牛仔褲,圓領毛衫,花色絲巾,休閒式樣的羊絨大衣,高跟皮靴。化了個淡妝我便出門了,到了約好的咖啡館推門進去。她已經來了,見到服務員領著我走來,她站了起來。她變了,完全不一樣了。剪了時下最流行的平劉海,精緻的辦公室妝容。碎花雪紡連衣裙,黑絲裹著纖長的雙腿,一雙平底機車皮靴,小羊皮外套隨意搭放在扶手上。“好久不見,紫芳。”她款款而笑,和我打招呼,任誰聽上去都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碰面。
而我分明看見她眼中的挑釁,那絲從眼底射出的光生生將我打倒。我不能倒,絕對不能,特別是現在,我不停告誡自己,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是啊!好久不見,滕玲。”我也笑了起來。
多麼感人的一幕,我們有十年沒見,恍然隔世啊!
“坐,我們好好聊聊。”她對我揮揮手,招呼我坐下。
我要了杯黑咖啡,苦澀滋味能讓人時時刻刻保持清醒。“你居然喝黑咖啡?”滕玲大驚小怪地叫。她知道我一向嗜甜,最怕咖啡,更別提黑咖啡。我輕輕一笑,呷了口咖啡,真是苦極了。那人卻甘之若飴,為什麼?可我還要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放下杯子,“沒辦法,你知道江逸只喝黑咖啡,嫁雞隨雞嘛。”我答道。
“看不出你們這麼夫唱婦隨。”滕玲語帶諷刺。
“是老夫老妻,十年了。”我反諷回去。
“紫芳,別裝了,何苦呢?”滕玲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慢慢在手腕上的表面上摩挲。“你們的夫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你還在自欺欺人。”
她沒說錯,我是自欺欺人。他三年前就搬出臥室,寧可睡書房的單人床,也再不要和我同床共枕。他以為我不會在乎,不會受傷。可我受傷了,這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只是怨我用枷鎖套住了他。
“我們的夫妻關係你怎麼這麼清楚,在我家裝了監視器不成。”我揶揄。表面在笑,心卻在流血。
“江逸說的。”滕玲冷冷回答。
“是嘛。”我點點頭,“你們經常見面?”我問。
“我們公司有合作關係,當然是經常見面。”滕玲收回身子,雙肘架在桌面上,眼睛死死盯著我,“江逸沒告訴你嗎?你們在家都談些什麼?我們幾乎朝夕相處呢!”
他什麼也不對我說,我默默回答。“我們說好的,家裡不談公事。”我強作歡笑,“兒子就夠我們忙的,哪兒還有時間談別的。”
兒子,我的寶貝,只是我一個人的寶貝。這個孩子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為這個孩子,他不得不娶我,給我們母子一個名分。我忽然明白,十年,我僅僅也只是擁有這個虛有的名分罷了。他的心,一直都不在我的身上。他的眼,一直都看不見我。
“紫芳,我回來了。”滕玲收起滿臉的假笑,“我會要回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