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轎子也就罷了,蘭嬤嬤可是陸太后的第一心腹,說是慈安宮太后之下的第一人都不為過,竟然屈尊降貴親自去裴家接她,她不是受寵若驚,反而有些驚嚇過度!
畢竟上次,太后還看她不順眼,把她攆出宮的。
杏兒越想越不安,忍不住輕輕撩起轎簾。
外面是內庭熟悉的景色,宮道上的積雪早已被打掃乾淨,蘭嬤嬤雖上了歲數,走的卻還穩當,看到她撩簾子,笑笑道,「三姑娘莫急,馬上就快到了。」
說完吩咐轎夫們,「走的加快一些,別把姑娘凍著了!」
她和杏兒說話時,眉眼無比柔和,和剛才對小宮女時一臉威嚴的樣子完全不同。
杏兒把轎簾放下,攏了攏手心的暖爐,心下更忐忑了。
她怎麼可能會凍著!
她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渾身的毛髮油亮水滑,連絲雜色都沒有,裹在身上暖暖和和的,手心中還捧著個小巧的金絲銅釉暖手爐,爐裡燃著銀絲炭,既經久耐燒又無雜味,銅爐外裹著厚實精巧的緞子,裡面是兔毛內芯,既保暖又不燙手。
外面天寒地凍,杏兒身上卻暖墩墩的,即使她見過不少好東西,但身上這兩件,不光精巧貴重,最重要的是上面印著大內徽制,若不是皇族,普通人哪裡有資格穿!
今日宣杏兒進宮前,蘭嬤嬤就把這東西帶到了裴府,說是太后賞賜,怕杏兒凍著。
裴家闔府全驚,太后賞賜東西不奇怪,奇怪的是太后這份恩寵,僅怕杏兒凍到就替她準備了這些?
全家人面面相覷,但也來不及細想太后是什麼意思,既是恩賜,杏兒自然無法推拒,只好穿著狐裘抱著手爐上了轎。
到了宮門口,就更讓她驚訝了,轎輦竟然帶著她直接往慈安宮行去。
杏兒嚇了一跳,要待下來,蘭嬤嬤卻笑眯眯道,「三小姐只管坐著,這是太后給小姐的殊榮,以後小姐進宮都不必走路,準許乘轎輦進宮!」
杏兒這下是真真正正的驚訝了,若說賜狐裘和手爐只是小事,可準備宮內乘轎,這的確是天大的「殊榮」了。
讓她不安的還有蘭嬤嬤的態度,上次出宮時還對她那麼冷淡,可這次,不說笑臉相迎,眉梢眼角儘是慈靄,神態也極為恭敬。
難不成是軒轅景瑞和太后說了什麼?
杏兒一路七想八想,心神忐忑,好不容易到了慈安宮,轎輦落地,蘭嬤嬤竟親自扶著她出來。
這般待遇,讓杏兒都有些惶恐了,然而這還不算完,進了慈安宮,剛跨進內殿,她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笑聲,似乎有人在說話。
杏兒腳步頓了頓,饒過屏風,就看到陸太后正和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坐在一起。
陸太后坐在榻上,依舊穿著平日裡的那身素衣,通身上下沒有裝飾,隻手腕上套著一串佛珠。
那中年婦人坐在她下首,衣飾卻極為華貴,滿頭珠翠,她似乎正在跟太后說什麼笑話,嘰嘰咯咯的笑聲中她滿頭的珠寶輕晃,發出「叮噹」輕響。
聽到腳步聲,太后和中年婦人同時回頭,太后眼神一亮,沖杏兒招手道,「蓁丫頭,你來了?快過來!」
杏兒快步上前,正要跪下行禮,太后就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滿眼都毫不掩飾的喜愛道,「好孩子,哪用得著這麼多禮?快過來讓哀家看看,凍著了吧?」
太后竟將她直接拉坐在了自己身邊,握著她的手問冷不冷,噓寒問暖,滿眼慈靄,還吩咐宮人儘快去給她端一碗暖身湯。
手被太后握著,杏兒腦中有些懵。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見面,太后還一臉冷若冰霜,就連她第一次來,太后儘管喜愛她,也沒有表現的如此親近。
太后問話,她自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