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需要的是……可以幫助楊舟的,或者可以是幫助你們家庭的……嗯,或者是幫助楊帆哥公司的人?門當戶對……是這樣吧?」我盡力讓自己笑得沒那麼難看。
他們兩人啞口無言。
我說完之後,這包廂裡的空氣基本上也凝固了。
沒想到,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我的咳嗽。我低頭捂著嘴咳嗽,感受到胸腔裡傳來裡震動,平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止。
這世界上無法隱藏的東西……
咳嗽、貧窮和愛。
全都給我佔全了。
劉阿姨猶豫了很久才說道:「小然,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我給你一個我的聯絡方式……今天對不起了。」
我朝她看過去,我輕聲說:「我還沒有答應你的要求,阿姨。」
她對我笑了笑。
接著,她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寫著她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我手裡,沒有說別的便走了。
我回過頭看她離開,然後再看向依舊坐在那裡的楊帆,說:「哥,你們有錢人都是這樣打啞謎的嗎?」
楊帆用手扶了扶額頭,微微地笑起來,緩慢地說道:「你也是個聰明的小孩,所以你懂這樣的啞謎。」
我和他對望了一會兒,楊帆把果盤朝我這邊推了推,那凝固著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我說,哥,你們來找我,是因為知道勸楊舟沒用是嗎。楊帆點點頭,說是啊,你看他就是個倔驢,離家出走真的是全靠走和在路邊搭車,手機和身份證都不要了,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們不怕倔驢喜歡的也是個倔驢嗎?」我問。
楊帆搖了搖頭,說:「你不是,小然,你是個很好的人。我……是我弟弟不懂事。」
他問我在和楊舟交往之前,有談過別的戀愛嗎。我說,沒有。他有些驚訝,又問我之前是喜歡女孩子嗎。我說,我也不知道,反正男女都沒談過。
「小然,你有沒有想過……」楊帆試探著問。
我說:「我想過的,我到底是不是gay。我想了很久……可我拒絕不了楊舟,他太好了。」
「他好什麼啊。」楊帆笑道,「他不懂事的。」
我跟楊帆那天聊了很久,拋開他是楊舟哥哥,其實我很喜歡和他聊天。
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沒人跟我聊這些,比我年長一點的,如父親一般能夠傾聽我的角色,缺失了很久。
楊帆說:「小然,你可能還小,不知道你和楊舟走的路有多難……在國內,就算是在國外,得到的關注和支援也很有限。」
我說:「嗯。」
楊帆說:「我……我可能說的非常冒犯,但我覺得也許你只是……你只是『迷路』了。」
我問:「什麼意思?」
楊帆說:「你看,你只和小舟在一起過。我知道初戀很難忘,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小舟是個女孩呢?也許你還是會和他在一起,我覺得是他影響了你,而不是你本來如此。」
我明白了。
曾經或許我也懷疑過,但現在已經不懷疑了。
因為我對楊舟有慾望。
我以為他點燃我的是一段感情。在我追他上橋的那一天,在他吻過來的時候,我想的都是,這是一段感情。
但後來我知道,那是更為具象化一些的愛情。
我喜歡他,是世俗的,是赤裸的,是無法壓抑的。
我不可能會弄錯。
然而,面對楊帆的這番話,我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對他說太多。
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楊帆讓司機開車把我送回家,我還是讓他們只停留在城中村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