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只是笑。
我們在國慶節假期裡飛回了老家,去探望舒悅和張塵涵。
飛機落地開始滑行的時候,楊舟透過舷窗往外面看,說很久沒回來這裡。我想到他對機場肯定比我熟悉,幾年前他總是不停地往返,我卻從來沒和他一起。
「嗯?」他察覺到我的一絲沉默,轉過頭笑了笑,「你幹嘛,又在想什麼?」
「就是……沒什麼。」我最終搖了搖頭。
楊舟不怎麼放心地說:「謝然,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什麼也沒覺得,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嗯,我不想。」
楊舟沒有去過舒悅和張塵涵的新家,這次來也是提了禮物。
他說,城市的發展有些快,偶爾路過的某個地方已經不再是記憶裡的樣子了。我說,但願你還能喜歡這裡。他說,一定。
舒悅和張塵涵早早地在家準備好吃的等我們,開門前我看見楊舟時不時地用手撥弄一下頭髮,便牽著他的手,不讓他太緊張。
「來了啊。」張塵涵開啟門,對著我倆笑了起來,「進來,謝然,楊舟。拖鞋在門口,新買的。」
「謝然!小楊!」舒悅在廚房忙著弄菜,只好大聲地和我們隔空呼喊。
楊舟把禮物放在地上,說道:「送你們的。」
張塵涵笑得十分燦爛,一邊說「都讓你們別帶禮物了啊」,一邊快速地收下。
我們四個人最後聚在一次吃飯是2011年,一眨眼過去了這麼久。
重新再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還是舒悅和楊舟都喜歡吃的火鍋。火鍋熱愛者真的一年四季都要吃火鍋,在家吃乾淨也便宜。
舒悅和張塵涵完全沒有提到過去,分享的都是最近的有趣事情。這兩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話癆,楊舟剛開始有些放不開,但很快被舒悅帶動了起來,三個人嘰嘰喳喳的音浪吵得我頭痛。
我一直在笑。
說不清聽見什麼好玩的了,只是一直在笑。
晚飯結束後,我和楊舟一起站在廚房裡幫他們收拾殘局。楊舟洗好一個杯子,我就站在他的左邊接過去擦乾淨。舒悅走進來監工,搭著我倆的肩膀笑得狂妄,說真不錯啊,以後多來她家打掃衛生。
他們要留我們住客房,我卻說下次吧,我在這兒還租了一個房子呢。
於是,我帶著楊舟回了另外一個臨時的家,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放在客廳裡面的木質狗窩。
「你……」楊舟的眼睛裡漸漸露出一絲不可思議,「這是我……」
「嗯。」我點點頭,「這是小黃的家。」
楊舟怔愣地看了很久,然後莫名其妙地說:「這樣看還挺抽象的。」
我一下子笑出聲,說:「醜嗎?不醜啊。我覺得挺好的,挺有紀念意義的。」
楊舟在我家不止找到那一樣東西。
他說,小然,你幾乎留下了所有。我說,可我扔了一樣東西,你還記得是什麼嗎?他想了很久,居然沒有想到答案。最後我告訴他,是他送我的那個巨大的大頭貼機,讓收廢品的叔叔給拉走了。
楊舟聽了之後,一點點地笑了起來。他笑著笑著,我看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浮現出一層霧氣。他說,小然,我應該早點回來,我太軟弱了。我說,不是的,是我應該去找你。他說,可是當時你連家都沒有了,你該怎麼辦。我說,沒事啊,拆遷的時候劉毅還幫了我呢。
楊舟眨了眨眼睛,問我:「劉毅,誰啊?聽著像個男的。」
我有點奇怪楊舟居然不記得劉毅,但明明之前劉毅還總在我家那塊兒晃悠。等等……那個讓劉毅盯著我的人,是不是從來都不是楊舟?
「劉毅是誰!」楊舟見我在發呆,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我的臉頰,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