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說,「什麼事?」
下一秒,楊舟放開了我。他看著我,我也終於不再迴避。須臾,楊舟笑了起來。
他說:「我還是想在橋上散散步,你來嗎?一條路就一條路吧,不管是走到死,還是再返回,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說:「也行。」
我們回去了。
橋上這一段人行的路比我們想像中要狹窄,這座橋很老了,即使是翻新也沒有改變原有的設計,只是重新塗了漆,加了led的裝飾而已。
所以,我倆依舊沒有並排走,只是一前一後。
一路上都沒人,只有車。
每當有車在身邊呼嘯而過,我腳下的橋樑就跟著顫抖與鳴動。走過四分之一,前面的終點還是遙不可及。我側過頭,江水在風的伴奏下晃動,水是渾濁的黃色。
我不安起來。
雨最終還是落下了。
楊舟摸了摸頭,往天空看了看,隨後更多更密集的雨點降落,江面不斷地泛起大大小小的漣漪。
「下雨了。」他說。
我早有準備,此時我撐開了那把新買的黑雨傘,這傘撐起來,幾乎佔據了橋上通道的所有。我站在傘下,感受到了一種安全感。
楊舟笑道:「你賴皮啊,怎麼有傘。」
傘的邊緣遮住了一些我的視線,我聽到他的抗議忍不住笑起來。但緊接著,楊舟便不請自來。他一下子也鑽進我的傘下,面對著我,雙手握住了我撐傘的手,溫熱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
他倒退著走,在傘下。
在我的眼前。
「謝然。」
「嗯?」
「我之前說,現在不是一個最好的時機。但我應該是想錯了,因為這世界上可能永遠也不會有最好的時機。」
「楊舟。」
「嗯?」
「我聽不懂。」
我倆都停了下來,在橋上的這段路恰恰好走到了一半。就像是我說的,這天下起了雨,在橋上散步真的不是一個好選擇,這時候是要往前,還是要往後呢?
楊舟接過我手裡的傘柄,然後把傘撐高了一點,光線瞬間從四面八方向我湧來。太亮了,在傘下的我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胳膊,想讓他把傘壓低一點。
楊舟也的確順著我的動作這麼做了。
而在傘降落,我重新獲得安全的那一刻,隨之而來的是楊舟湊近的臉。
他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吻了我。
在下雨天的橋上,在黑色的雨傘裡。
有好幾秒鐘,我因為心裡太過震驚而沒有反應,直到楊舟遠離了一些,然後小聲地說:「別打我。」
我沒有說話。
這沉默彷彿給了楊舟更大的勇氣,他不管不顧地說:「我鬼迷心竅了,謝然,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我快受不了了。」
我還是沒有說話。
他又說:「你可以拒絕我,我做好準備了,如果你不想再看見我,我會走的。不過如果我不說出口的話,我會死不瞑目。如果我不說出口,我就算以後活到八十歲,我也不會忘記你。」
喜歡是一種詛咒嗎?
活到八十歲也不會忘記我?
這得多大仇啊。
「楊舟。」我叫他。
「啊,我在。」楊舟說完前面那一大串之後便不敢看我了,眼睛一直瞄著的是江水。
「那是我的……初吻。」
「……」
「你是不是應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再親。」
「……」
我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胃裡在燃燒,那熱度在轉瞬之間傳到我的胸口,再燒著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