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雲輕雪早知道翩若肚子裡有這種東西麼?她是如何知道的?
等丫鬟給翩若漱完口,他走過來,再用掌給她探了探肚子,發現她的胃裡不再有飽漲感,恢復正常。
“誰給你植入的這種水銀甲?”他啟唇問道。
翩若不僅髮髻濡溼,臉蛋和唇瓣更是蒼白如紙,憔悴得不堪一擊:“是白楊,他想控制我,所以……”
原來是白楊。他站起身,不想再聽翩若接下來的話,吩咐丫鬟好好伺候著,踱步到凌霄寒。
站在偏院寢房的門口,他沒有走進去,隔著珠簾子,看到剛才那個被他誤傷的女子靜靜躺在床上睡著,偶爾咳嗽一聲,翻個身。善音在旁邊給她拉上錦被,放下芙蓉帳,而後走到陽臺上細心用小爐子熬藥。
原來她是這般驕傲的,明知大家都不會相信她,卻仍是用這樣的方式給翩若送了解藥。
大掌抬起,想撥開那珠簾子走進去,卻又無力放下,轉身走出園子。
此刻,他的內心異常煩亂起來,有自責,有愧疚,有某種憐惜,又有某種恐懼,那道影子如鋼針紮在他的心房,每到夜深人靜,女子淒涼的聲音如影隨形 —— “我有了他的孩子,呵。”
從馬廄牽出他的閃電馬,策馬狂奔向盤龍江邊,內心狂跳不已。
守在江邊的冥熙向他稟告道:“藺北皇的攀至江也停止了船運,三王爺以主公你抗拒查案為由,又向朝廷撥了兩萬兵馬往洛城趕來,現在駐紮在五里地外。洛城百姓開始惶惶不安,無心生計,尹語堂又以開鑿大運河為由,帶兵封鎖我們東南方的鹽田和鹽礦,並召集全城男丁修京洛大運河。”
“已經動工了?”他跳下馬背,蹬上碼頭的一艘小船,望著茫茫江面。
如今的天子都快病入膏肓了,修什麼大運河!分明是針對他而來!
“還沒有,只是召集男丁。”
“大概召了多少人?”他們的船往江心破浪疾行,轉過江心一處密密麻麻的蘆葦群,往左轉入,赫然可見幾百隻用草搭著的戰船。戰船用鐵鏈子一隻連著一隻,泊在罕無人煙的江邊,船底蕩著江水,夏風吹著綠波。舉頭望,只見江邊是綠林掩映的千島山,再往西走幾米路,便是那日輕雪被摔來的江灘。
這裡,便是他的私人地盤。從千島山山頭跳下來不會死,只會被水底的那條密道吸入這裡,進入他的私密基地。那日是他失算,沒料到尹諾雨會提前醒來,差點暴露了這裡。
“五千人左右,應該不是用來修建大運河,而是用來對抗我們。”
“嗯。”他點了點頭,臉色嚴肅看著江面漂著的幾塊零星船板和幾具泡得發白的浮屍,“三日前闖入這裡的人都解決掉了?”這條江他行船行了十幾年,哪裡有漩渦,哪裡有機關,他了如指掌。拓跋睿晟的人要闖入這裡,簡直是自尋死路。
“五百人,一個不留,全被吸入江底。後面跟來的兩千人望而生畏,落荒而逃。而藺北皇的七千兵馬被擋在大雁塔,不敢逾越一步前來營救,所以那日三王爺才不敢戀戰,匆匆退回城北。”
“看來南北已以兩江分界,我主南,他主北,要一爭長短了!”
“只是如此一來,我們龍傲反倒成了反叛軍,他們更有理由挑起這場戰事!”冥熙微微皺眉,“這樣不利於我們吸納各地的義軍。”
“呵。”他輕輕笑了聲,望著那排結實的戰船,道 “三年前皇帝突然大病,三王爺代為執政,那個時候便起了民怨。這八百隻戰船是用三年時間打造的,用來預防這遲早要到來的一天。我龍傲的崛起確實名不正言不順,你可以說它是一個江湖組織,也可以說是反叛軍。不過如果以四王爺的名義起兵,那它就是名正言順的抗敵。到時候就是老三造反,老四代為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