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倒也能猜出個大概來。最後總結出來——京裡頭計程車兵雖然多,然而顧忌也多。皇上一不知道吳廉水到底帶了多少人進來,二來不知道京裡頭到底已經有多少人反水——這數目絕不會小,所以他一定會保留著足夠的人手以防萬一。因而雖然他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但真的一有誰流露出意向就去抓人,非但不合常理,會打草驚蛇,叫本來就在觀望的人心生恐懼,而且說實話,即使有這心,也不一定有理由、有人手。
“不必擔心。”他這麼勸賈母。
賈母本來就是個頗有野心的女子,她坐鎮榮國府這麼些年,從重孫媳婦熬到了一家之主,能下定決心迎合吳廉水,就表明了絕對的膽識,聽了他這話,也沒多說,只嘆道:“希望一切順利罷。”
然而不待天色暗下來,府外頭又有人來。
鴛鴦哭道:“老祖宗,又有官兵來,說要抄家呢!”
“這不可能!”王子騰拍案而起,“他們有什麼道理要抄家!”
“一告寧國府上坐莊,教唆世家子弟熱銷聚賭、驕奢淫靡,又強佔良民妻女為妾,罪大惡極。二告榮國府一等將軍賈恩侯欠錢不還,又有罪官賈雨村舉報他為一己私利,挑唆他傷人性命,難道還不夠?”來的是都察院御史張鑫,這也罷了,偏偏他是與左都御史宋琪一道來的。宋琪的官位雖然不算太顯赫,然而他是宋家能說上話的,他來了,代表的是宋家絕對不會站在四家這頭。雖然楚王自己府上也有些勢力,然而到底是仰仗宋家的多。即使他有自己的人,親外家宋家和允君王水汲,他會向著誰
宋琪也有些意外。
林沫簡直迅猛,賈赦當年為了買一個叫青青的妓子借了他四千兩的銀子,這都幾年下來了,雖然林沫從來不收利錢,然而早過了欠條上的日子了。這條子送過來也就罷了,還捎帶著讓人去了一趟牢裡,帶出來一份供狀——賈雨村當年犯下的事兒,說到底還是亂判冤案、貪贓枉法進的牢,替賈赦弄死石呆子這樣的罪名壓根沒算進去,如今算他將功折罪,也算是榨乾淨了最後一滴油。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宋琪不會不懂。林沫這兩手準備了肯定有些年頭了,到了這個時候拿出來,除了措手不及外,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當年賈家和靖遠侯府是鬧過不痛快,然而事情已經過去好些時候了,看林沫的意思,也沒打算在意。親戚做不成,交情也就那樣,兩家一個走下坡路,一個步步高昇,不存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問題,可以避開了,什麼矛盾也沒有,他居然也藏好了這兩手。本來以為這人已經足夠苛刻,把人拖下馬的時候不留一點情面,然而到了這時候才知道,他那分明還算是寬容了。真的不留情面的時候,面子裡子都給你拿刀削上兩層。
這幾宗罪名砸下來,就是王子騰也無可奈何了。自己家的親戚他自己也知道,別說榮國府,就是他治家尚嚴,若是有人追究起王家的子弟,別人不說,但王仁一個,吃喝嫖賭什麼不幹?放利賣人之類的事也沒少摻和,本來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真的大張旗鼓來抄家了,哪能真的乾乾淨淨的讓人抓不到辮子?
正要去求人,張鑫已經站了起來:“查出什麼來了?”
“回大人,榮喜堂女眷房裡,查出兩箱房契地契,並高利貸借票。”已經有手腳麻利的衙役來報了。
“哦呀,放利子。”張鑫冷笑,喝道,“繼續搜!”
他盯著王子騰,漠然道:“王大人少說兩句為妙,現下京裡頭人手是少,若是皇上一時間覺得你這些親戚關在自己家裡頭也不老實,想要直接押到牢裡去,如今證據也夠了。”
官宦人家,私放利錢,本來就是重罪,何況王夫人房裡的借票數額之大,讓人瞠目。就是賈母聽著衙役高聲報著所查抄的單子,也不由自住地看向王夫人,邢夫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