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早了,姑娘請她們在燕子坊用早膳,賈太太倒是要等大爺大奶奶一起,只是大奶奶叫崔嬤嬤去與姑娘說,奶奶要梳洗,怕是還要一陣子,怕姑娘脾胃受不住,先叫崔嬤嬤送了粳米粥和幾樣御賜的點心去。”雲初一手端著銀盆,一手掀了簾子進來,聽了林沫的問話,便笑盈盈地答了。
她昨日守了一夜,氣色倒是不好,林沫點頭道:“你歇著吧,等澈兒叫你再來服侍。景寧起這麼早做什麼?大冷的天,也不多睡會兒,在自己家裡,梳洗得再莊重又有什麼用。倒是御賜的點心,不過圖個體面,擱了一夜,冷了硬了,妹妹只怕吃不慣。”
聆歌笑道:“崔嬤嬤哪敢讓姑娘吃冷的硬的,廚房裡早起蒸了十六色的面果子呢,況且姑娘早上要吃燕窩,平常也不過喝兩口湯罷了,並不吃點心,不過是給——”她說了一半,自知失言,笑了一笑別過臉去。
林沫摸了摸頸上的銀狐圍脖,修得整齊平整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長絨毛裡,勒出了一兩根青筋,看起來有些猙獰,臉色卻是平和得不像話:“呵,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他一邊想著,自己去處理這事總有些欺負人的樣子,可惜景寧如今身子重要,不能叫她煩神——家裡田莊鋪子的生意也該叫林可一併處理了,不能再累著大奶奶……
正想著,卻聽得到喜兒道:“大爺起了麼?我們奶奶請大爺一起去姑娘那兒用膳呢。”
林沫抬起頭,本欲問靜嫻還跑來跑去的做什麼,卻是愣了一怔。
他的妻子端立在院中,一身超品侯妃朝服,玉綬朝珠,十幾個丫鬟婆子圍著,端莊謹肅的樣子。
“這是做什麼?”
“本就是要去宮裡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倒不如提前打扮上。昨日裡妹妹在家裡受了委屈,我聽說了,只嘆時辰晚了,不能去安慰安慰她,她素來心細,叫人說成那樣,怕是會哭鼻子。”靜嫻嘆道,“大爺,咱們家裡的情況,我昨日是見識到了,如何說話做事,我日後是不敢不謹慎的,只是也不敢再修那些膽兒大的親戚了。”
林沫登時知道她要做什麼了,道:“此事倒用不著你心煩,我總能處理得好。你且什麼都不用擔心,安心養身子要緊。”
“既然人家是當家的太太來的,沒有叫大爺您一家之主出面的理兒,別人還以為我不在家呢。”
林沫心裡一陣暖意,執起靜嫻的手道:“本不必你勞累的。”
“沒有勞累不勞累的。”靜嫻昨日裡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以後,幾乎一夜沒睡。她才十六歲,嫁進林家還不足一年的時間,林沫也不是對男女情事多熱衷的樣子,同她破了那僵局只怕也是為了林家的顏面著想——只是這樣的關係,怎的就能有了身子?
只是崔嬤嬤高興,喜兒梅兒們都高興,她向來平和的丈夫頭一回這麼喜形於色得露出急切的神色,連給她把完脈的林澈都高興得像個孩子。
只有她一個人不高興。
“姑奶奶可得好好養著身子。”崔嬤嬤抹著老淚道,“當年太太生大爺前,可不就是為了防著蘇姨娘那個賤人搶先一步操碎了心。姑奶奶的命可比太太好些,姑爺房裡頭乾淨,可如今您有了身子,我這心才算定下來。姑奶奶出身好,學識也好,又有公主護著,可公主也不能護您一世,唯有子嗣,才是姑奶奶的依仗啊、”
靜嫻心想,可真是無趣。
但是這個孩子,生於她的骨血之中,並不比她的幼年要痛快多少。
這麼想著,便漸漸起了憐惜的心意。
不管林沫究竟身世如何,如今他是鐵板釘釘的靖遠侯,至少如今看著,陛下與娘娘是疼他的,北靜王不管真心假意,倒也是頭一回這麼明白地表明立場,若是步步小心,不去惹著忠順王一系,倒也不會有什麼大差池。
既然如此,更不該與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