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張桌子,那些進得樓來的文人書生就依次坐在桌旁。在一樓最盡處正對著大門擺著四張軟蒲紅木椅,其中三張都坐著人,只有一張空著。林若素暗暗猜想,這四張椅子應該是給那四位翰林院院士坐的吧。最後面還豎著一張描金山水彩繡屏風,擋住了窗外夕陽的半邊金光。
老頭一進去就樂顛顛地高聲道:“幾位大人,老朽得一美文哪!”整個仙寧樓的一樓本就安靜,進去的那些書生俱在靜等考驗,此時都聞聲望向這邊。
汗,林若素斜覷了老頭一眼,一把年紀了,低調一點好不好。
這時一個小廝走了過來,低聲對老頭說:“大人,其他三位院士正等著您呢,眼下該出題了。”
林若素吃了一驚,原來這個老頭也是今天來的翰林院院士之一啊。
老頭立刻高高興興地回頭對林若素說:“姑娘隨我來,我給你引見幾位同僚,他們也均是惜才之人哪。”
林若素對坐在不遠處的那三位一看就是官僚嘴臉的大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奇怪,不是說瑞王也在的嗎,她悄悄瞄了一眼全場,好像沒見到這麼高階別的人啊。
她心裡東想西想,也沒注意到老頭已經把《將進酒》當場唸了一遍。等她回過神來,迎接她的是全場人或是嫉妒,或是羨慕,或是驚奇,或是欽佩的目光。畢竟不是正牌作者,林若素有些心虛地笑笑,心裡則暗想,剛才走神了,看樣子,老頭該不會把她吹得跟朵花兒似的吧?自己這樣大張旗鼓地剽竊李白的詩作,李白不要氣的從唐朝穿越過來追殺她才好。
沒多久,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儒生開始自行告退,而另一些雖然沒當場走人,不過臉色也是相當的難看了。畢竟,大家都是抱著尋伯樂的心態來的,本以為就快成功了,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下子把自己從千里馬的幻想打回毛驢的現實。這種打擊實在很大啊。
“啪、啪、啪,”一陣緩慢但清脆的掌聲響起,竟是從包括那個老頭在內的四位院士身後的屏風後傳出的。
林若素“咦”了一聲,原來屏風後面還有人啊。
她這廂還在驚訝,那廂一干留下的書生面上俱是又黑了三分。
不一會兒,從屏風後出來一個青衣隨從,對著林若素拱手道:“姑娘好文采,王爺有請。”
“請……我?”林若素看了看安無憂,只見他面無表情。慘了,他好像生氣了。
“我,可以帶我弟弟一起嗎?”林若素問。只要保證無憂在身旁,他應該就不會太生氣了。而且,萬一這個瑞王暴虐成性,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還可以讓無憂帶著自己逃跑。汗,自己死過一次後,是越來越寶貝自己的小命了。
“這,姑娘稍等,容小的去回稟王爺。”青衣隨從躬身退回屏風後面。
切,架子蠻大。林若素趁機轉過頭小聲安撫安無憂的情緒:“無憂,我絕對會讓你和我一起進去的。”
安無憂還是不說話,但臉色緩和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青衣隨從又來到林若素面前:“王爺說,姑娘才情過人,如果能再作詩一首,令弟自然也是他的貴賓。”
這個好辦,林若素望著窗外已然西斜的太陽,想了想:
“白日依山盡,
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
更上一層樓。”
“好詩啊。”那個引著他們進樓的老院士不由嘆道,“這首題為……”
“登……仙寧樓。”林若素硬生生把差點脫口而出的《登鸛雀樓》改成了“登仙寧樓”。突然想起這個老頭那求證考據的毛病,她趕緊拉著安無憂向屏風處走。拜託,他要是問她“黃河”在哪裡,她要去哪兒給他弄來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啊。
聽了這首《登仙寧樓》版的《登鸛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