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容老衲穿好衣服,這就去吧!”
老崔說:“您穿衣裳去吧!”一面頻頻打躬,滿面含笑,那樣子怎麼看也是個老實好人,卻是猛大師早已斷定他有非常身手。
老人身穿一件灰白夏布長衫,因為後背隆起,人既不高,越顯得其貌不揚,郭鎮臺手下精兵近萬,身邊護衛個個英挺高大,何以最稱親近的一名貼身隨從,卻用瞭如此有礙觀瞻的一個老朽!只此一端,進而推想這個老崔,當知其絕非等閒了。
猛大師進入禪房換上一件杏黃袈裟,老崔即在外面佛堂佇立等候。
換好袈裟之後,猛大師由禪房步出——老崔正揹著身子向一盆水仙仔細打量,只見他後面長衣下襬,高高捲起紮在腰間,只此一端,看在老方丈眼裡,便自心裡有數。
微微一笑,老和尚道:“怎麼!老管家剛才翻山越嶺,還是幹了什麼粗活兒麼?”
老崔回身一愣,不自然道:“老師父為什麼有此一問?沒……有啊!”
猛大師呵呵笑著指向對方身後說:“這裝扮有欠斯文,卻又為什麼?”
話說得過於直率,老崔背手一摸,才自警覺,不覺怔了一怔。
分明是剛才施展輕功,登山越嶺,將長衣盤起,由於來得匆忙,一時疏忽,竟忘了事先打點,落在猛大師這個有心人的眼裡,自然就露了皮相。
“啊!”了一聲,老崔“嘿嘿”笑著,一面將長衣理好。現在幾乎已經可以完全斷定,方才來此偷窺伺聽的那個神秘人,就是這個老崔了。
為什麼他要偷聽自己和無葉和尚的談話?莫非無葉和尚已是他們注意的目標了?
這位郭鎮臺生就一副五短身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不時地笑口常開,任何人第一眼看上去都會直覺地認為他是個大好人,有一副好心腸。所謂的公門之中好修行,若是真的如此,那可是“蒼生有幸”,而這個人的真實為人又是如何?要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只要想一想對方那個膾炙人口的外號就不難測知。
郭剝皮。
能夠配“享有”如此外號的人,當然絕非等閒,是以老方丈在蒙對方寵召來見時,內心也就格外謹慎。
“老師父這兩天可好?”郭鎮臺一臉堆笑他說:“我一直就想找你來聊聊,卻總沒有空,別瞧我如今住在你這廟裡,每天來見我的人還真多,事情又雜,赫赫……有時候還真羨慕你們這些出家人,一了百了,四大皆空,哈哈……我卻是沒有這個福份。”
猛大師唸了聲:“阿彌陀佛!”微閉雙目道:“公門之中好修行,施主若有意造福百性,則無論何處,都是一樣,正是有福之人——南無阿彌陀佛——”
“老師父說得好。”郭鎮臺一雙手摸著圓圓的下巴說:“你說公門之中好修行,我卻說置身公門,身不由已,就拿眼前這件事情來說,上面責成我如期破案,我能不急嗎?
我今天找老和尚你來,就是要與你取個商量,還請老師父你多多幫忙。”
“老衲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只要能為施主盡力,一定從命。”
“這就好。”郭鎮臺呵呵有聲地笑了:“你這廟裡的情形,這些日子以來,我也已大概有個瞭解,各殿各堂裡的大師父小和尚也都認識的差不多了,沒見過的不過三兩個人而已。”
猛大師又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郭施主是說……”郭鎮臺乾咳了兩聲,身邊人早已獻上熱茶,另有個漂亮的小廝,跪著單腿,把一個水晶雕花的鼻菸壺雙手奉上。
猛大師這才注意到,敢情這位郭鎮臺今天身邊的排場頗不尋常,除了包括老崔在內的老少隨從之外、另有八名身材魁梧、帶有腰刀的勁裝漢子侍立左右,氣氛森嚴,卻又為什麼?
“你們這裡達摩院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