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夫妻相對而坐。沈氏看著老伴,他昨晚顯然也沒睡好,眼袋往下掉著,整個人蒼老了十歲不止。
閉著眼睛,捶打了幾下前額,似乎那頭疼的感覺稍稍減輕了些,錢玢才異常疲憊的開了口,“夫人,眼下旁的事我也不問了,我只問你,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沈氏看著他,目光沉穩,“老爺也應該知道,長昱那孩子眼下的境況吧。他是信王府的金枝玉葉,卻在咱們家裡出了事,於情於理,咱們都必須給信王府一個交待。”
“那你說,要怎樣交待?”
沈氏的眼神陡然冷酷起來,“五條人命,夠不夠賠的?”
錢玢一驚,“五條人命?”
沈氏象是在說五隻螞蟻的死活一般,靜靜的說了下去,“陳崑玉是後院的小廝阿慈收受賄賂放進來的,此人該殺,而幫著阿慈打發掉長昱院中下人的周婆子也該殺,陳崑玉因奸不遂,重傷他人,此人不好交送官府,但也不可放出府外,他在事情敗露時已經被打傷,應該傷重不治身亡。而錢文佑的媳婦和那個丫頭倒是可惜了,她們雖然無心,但遇到這種事情,只好只認倒黴。這樣的五條人命,應該能讓郭家息怒了吧?”
錢玢眼神閃動,似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沈氏進一步道,“老爺,沒有什麼能比咱們家的面子更為重要。此事的罪魁禍首是陳崑玉那個秀才,並不是我們錢家的女孩真有什麼苟且之事。但她們死得不甚光彩,依我說,趕緊收斂了,送到城郊火化,然後讓他們一家把骨灰帶回去吧。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才是閤家興旺之道嗎?等到時日一久,事情自然會被人淡忘的。”
她似是又突然想起一事,“哦,對了,聽說靈犀那丫頭昨日一夜未歸。這鄉下來的丫頭就是不懂規矩,也別讓她跟著文仲兩口子了,讓她也隨父兄回鄉去吧。老爺再給鄉下族長去封信,好生約束著他們一家,咱們錢家幾百年積攢下來的名聲,可不能就此毀了。”
錢玢嘴唇顫動著,囁嚅了好一時,到底長嘆一聲,“你先出去吧。”
沈氏不再多言,靜靜退下了。
錢玢徘徊良久,命人把錢文仲請了來。躊躇了好一時,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敏君新嫁了代王府,你們夫婦的身份也不一般了。再教養靈犀恐怕有所不便,不如讓她隨親生父母回鄉去吧。”
錢文仲心頭一涼,已經明白,錢玢是打算捨車保帥,犧牲錢文佑一家,換取太平無事了。可他不能接受這樣的決定,咬了咬牙,錢文仲打算以下犯上一回了。
正待開口,忽地聽小廝急急來報,“回稟老太爺,靈……二姑娘回來了!”
錢玢眉頭緊皺,“回便回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是……”那小廝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她是給定國公府的世子殿下送回來的,世子還在前面跪著,說要給您請罪呢!”
什麼?錢玢頓時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是鄧恆把錢靈犀送回來的?他還主動過來請罪了?那豈不是相當於他把和錢靈犀昨晚在外過夜的罪責主動擔下,讓錢家來處理?
事情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錢玢趕到大廳的時候,溫心媛錢慧君和沈氏等人都已經到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廳堂中的鄧恆和錢靈犀,目光是異樣的複雜。
無須錢靈犀開口,鄧恆先向錢玢請罪了,“昨日到別苑去探望祖母,一時興起想趁雪夜返京,不料因多貪了幾杯,在路上摔下馬來,幸得二姑娘相助,卻耽誤她不能回府。實在是不勝惶恐,但憑國公爺發落。”
這話一出口,溫心媛錢慧君簡直是又妒又恨!這樣好事怎麼偏偏給錢靈犀遇上了?鄧恆如此說,簡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錢玢,你要是不相信我們的清白,想把這個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