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結果是,冀臨霄把夏舞雩一起帶到刑部去,他在前頭會審,她在後院閒逛。
刑部的後院有一荷花池,這個季節,荷花已敗,池邊略顯蕭瑟。
夏舞雩坐在池邊,折了支枯枝在水中翻攪著打發時間,聽得前廳驚堂木的聲音時不時響,夾雜叱喝,似乎是大理寺卿李彬。
每逢有大案,或者犯事之人位高權重,便須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審理犯人,稱為三法司會審。
這會兒冀臨霄在問詢錢大人,若情也被提上來受審,樓詠清在拿著他的羊皮本子做記錄,李彬則看著人犯不服軟就拍驚堂木恐嚇。
夏舞雩從荷花池裡攪出一個廢了的算盤,暗自失笑,正要將算盤沉進去,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她身後。
她一驚,回頭一看,見是應長安,鬆了口氣。
好些日子沒見應長安,夏舞雩卻始終惦記著柳國公壽宴上的事。她起身環顧四周,確定無人,方問道:「你和柳國公是什麼關係,應氏是誰?」
應長安笑:「憑小師妹你的聰明勁,早就猜到了吧。」
夏舞雩道:「你說過時候到了會全都告訴我,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應長安翻了個白眼,「小師妹忒無情也!這麼多天沒見師兄,不是該噓寒問暖好好關心一下嗎?上來就審問起了,倒像是被那混蛋御史給帶壞了似的。」
夏舞雩也白了他一眼。
應長安往池邊的石頭上一坐,拔了根枯草叼在嘴裡,翹起二郎腿,道:「柳國公,是我爹。」
夏舞雩默不作聲。
「沒錯,我爹就是那麼個人渣。」應長安冷笑,繼而說道:「我娘姓應,是戲樓裡的青衣,被前去聽戲的柳國公給看上了,把我娘納進府裡作妾。柳國公妻妾成群,都不是好相與的,娘性子純良,吃了她們許多虧也不敢聲張。尤其是那個柳夫人,娘怕她怕的不行,對她恭恭順順,卻還總是挨她的打。」他停了停,又道:「就在我五歲大那會兒,娘又懷孕了,看肚子像是個女孩,娘說,想給妹妹取名叫『長寧』,便是盼著我們兄妹都能一世安寧。可是有一天,柳夫人帶著幾個惡婆子闖了進來。那幾個惡婆子對娘拳打腳踢,將我抓著不讓我到娘身邊。」
應長安冷道:「她們把娘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了,給娘灌下熱炭,燙啞了她的嗓子。這還不夠,她們還毀了她的臉!娘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拼命推開她們,拉著我向外跑,想去找柳國公替我們娘倆做主。柳夫人怕事情敗露,一下子起了殺心,命那幾個惡婆子把我娘拖進屋裡,要將娘勒死!」
夏舞雩周身湧上一股冰涼,她咬咬牙,問道:「那你呢?她們也沒想放過你吧?」
「對,她們想連我一起殺了!」應長安字字狠戾,「那幾個惡婆子正動手到一半,柳國公來了。我和娘得救,我尚還好,娘卻奄奄一息。我那時只覺得爹是從天而降來拯救我們的,我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訴了他,他也喊了郎中來救治娘,還把我帶走,讓我住在他的房間。我信他了,住去了他的房間,等著那些郎中把娘治好,然後我又可以回到孃的身邊。可誰知!」
說到這裡,應長安已眼神淬毒,唇角冷笑如地獄裡的閻羅,是那般不寒而慄。
「可誰知,柳國公,我爹,我孃的丈夫,竟然背著我把昏迷不醒的娘給弄死了!屍體連夜送出府,被丟到亂葬崗,而待我知道的那天,已是孃的頭七,柳國公和柳夫人那兩個天殺的還和沒事人一樣在我眼前有說有笑的亂晃!」
「我這才知道,柳國公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卑賤的戲子而得罪柳夫人。柳夫人是汝南王的女兒,皇親國戚,別說她殺我娘和娘肚子裡的孩子,她就是連我一起殺了,柳國公也照樣對她寵愛有加!」
「府裡一個小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