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還是命運設下的一個巨大的陷阱呢?
黃百韜的人生經歷複雜曲折。
他原籍廣東;生於天津。畢業於河北工業專科學校;從戎後在江蘇督軍李純手下當傳令兵;因深得賞識;李督軍把自己心愛的婢女送他為妻。但是;在奉系軍閥張宗昌攻佔江蘇時;身為連長的他在戰鬥中被俘;由於他在金陵軍官教育團學習時張宗昌當過他的教官;於是他投降了張宗昌;歷任營長、團長、旅長。一九二八年;他又隨張宗昌部第六軍軍長徐清泉投靠了蔣介石。黃百韜不是黃埔出身;這讓他的仕途備受阻礙。抗戰期間;他從第三戰區參謀長的位置上被排擠下來;成為第二十五軍軍長。黃百韜自知在國民黨軍中沒有任何靠山;因此戰則爭先;退則謹慎;無論什麼發生什麼事皆忍聲吞氣。內戰爆發後;張靈甫的整編七十四師被殲於孟良崮;戰後蔣介石的痛罵黃百韜解圍不力;黃百韜獨自承認了一切責任;讓指揮作戰的湯恩伯、顧祝同保全了面子。接下來的豫東作戰;更讓黃百韜心有餘悸。當時;他為解救區壽年兵團的整編七十二師深陷重圍;要不是各路援軍迅速接近;他很可能就和區壽年一起被俘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從戰場僥倖逃脫後;他竟迎來了人生最高點:為掩蓋區壽年兵團被殲的惡劣影響;蔣介石大肆宣傳黃百韜的“豫東大捷”;並親自為他戴上了青天白日勳章。同時;在顧祝同的舉薦下;黃百韜接任了第七兵團司令官一職。這一下;黃百韜有點受寵若驚了;他說:“國家厚我;領袖厚我;有死而已。”可是;當上了第七兵團司令官;黃百韜才明白;自己也就是個雜牌兵團司令。在第七兵團下轄的五個軍裡;只有第二十五軍是老部隊;其餘全部是臨時調來的;特別是第六十三、第六十四軍原為粵系部隊;軍官們大多說一口廣東話;總是不習慣蘇北和魯南的氣候。於是;黃百韜在他的五十歲生日的那天;特意請第六十三、第六十四軍的軍官們吃飯;以自己原籍廣東為理由努力地拉攏關係。黃百韜心知肚明;在國民黨軍高階將領的眼裡;非黃埔出身的他永遠入不了主流。
此刻;第七兵團所處的戰場位置就可以說明一切:在蔣介石制定的退守淮河的計劃中;第七兵團被規定為最後的掩護部隊;而當蔣介石改變計劃決定死守徐州時;他的兵團一下子便首當其衝了。
午夜;黃百韜讓衛兵把總統府少將參軍李以劻找了來。
黃百韜對李以劻說:“國防部作戰計劃一再變更;處處被動;正是將帥無才;累死三軍。這次會戰如垮;什麼都輸光了;將來怎麼辦?國事千鈞重;頭顱一拋輕;個人生死是不足惜的。”他讓李以劻和李延年明天一早先走;“以免路上出岔子”。黃百韜的判斷是:粟裕的縱隊都在急促南下;先打第七兵團是肯定的。
天快要亮了;允許第七兵團撤退的命令還沒有到達。
早晨六時;黃百韜決定不等命令;讓非戰鬥人員先行乘車西撤。
然後;他在兵團部裡大喊大叫;詢問第四十四軍到了哪裡;距離新安鎮還有多遠。
六日晚;華東野戰軍按照預定戰役計劃開始行動。第一、第四、第六、第八、第九、第十一縱隊、魯中南縱隊、蘇北兵團的三個縱隊和特種兵縱隊;組成正面突擊集團;向新安鎮、阿湖地區全面推進。
七日;第四十四軍終於疲憊不堪地達到新安鎮。
於是;自凌晨開始;第七兵團開始了逃亡似的大撤退。
撤退一開始;黃百韜就發現了自己的一個重大失誤;這就是沒有提前在大運河上架設橋樑。第七兵團從新安鎮西撤徐州;必須西渡南北走向的大運河;而十多萬人馬於危急時刻的渡河;遠不是一兩座橋就可以解決問題的——黃百韜臨死終於意識到他的這一失誤幾乎是致命的。在有關史料中;可以尋找到十一月五日左右黃百韜派工兵前往